读通鉴（341）桓玄继承父志

读通鉴（341）桓玄起兵继父志

1、秦伐西凉

梁中庸等人共同推沮渠蒙逊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赦其境内，改元永安。沮渠蒙逊署堂兄沮渠伏奴为张掖太守、和平侯，弟弟沮渠挐为建忠将军、都谷侯，田昂为西郡太守，臧莫孩为辅国将军，房晷、梁中庸为左、右长史，张骘、谢正礼为左右司马。擢任贤才，文武咸悦。

河西王利鹿孤命群臣极言得失。西曹从事史暠说："陛下命将士出征，往无不捷。然不以绥宁为先，唯以徙民为务；民安土重迁，故多离叛，此所以斩将拔城而盘地不加广。"利鹿孤善之。

秋，七月，魏兖州刺史长孙肥领步骑二万南徇许昌，东至彭城，将军刘该投降他。

秦陇西公姚硕德自金城济河，直逼广武，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摄广武守军避开他。秦军至姑臧，凉王吕隆遣辅国大将军吕超、龙骧将军吕邈等逆战，姚硕德大破凉军，生擒吕邈，俘斩万计。吕隆婴城固守，巴西公吕佗率东苑之众二万五千降于秦。西凉公李暠、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沮渠蒙逊各遣使奉表入贡于秦。

当初，凉将姜纪投降于河西王秃发利鹿孤，广武公秃发傉檀与他论兵略，甚爱而重视他，坐则连席，出则同车，每谈论，以夜继昼。秃发利鹿孤对秃发傉檀说："姜纪信有美才，然视候非常，必不久留于此，不如杀之。姜纪若入秦，必为人患。"

秃发傉檀说："臣以布衣之交待姜纪，姜纪必不相负。"八月，姜纪将数十骑兵奔秦军，劝硕德说："吕隆孤城无援，明公以大军临逼，其势必请降；然彼徙文降而已，未肯遂服。请给纪步骑三千，与王松匆借焦朗、华纯之众，伺其衅隙，吕隆不足取。不然，如今秃发在南，兵强国富，若兼姑臧而据之，威势益盛，沮渠蒙逊、李暠不能抗，必将归附他，如此，则为国家之大敌了。"姚硕德于是上表姜纪为武威太守。配兵二千，屯据晏然。

秦王姚兴听闻杨桓之贤而征用他，秃发利鹿孤不敢留。

2、慕容盛死于苛刻

下诏任命刘裕为下邳太守，讨孙恩于郁洲，累次大战，大破孙恩。孙恩于是衰弱，只好沿着海岸向南走，刘裕亦追随而邀击他。

燕王慕容盛惩其父慕容宝以懦弱失国，务峻威刑，又自矜聪察，多所猜忌，群臣有纤介之嫌，皆先事诛杀。于是宗亲、勋旧，人不自保。丁亥，左将军慕容国与殿上将军秦舆、段赞谋划率禁兵袭慕容盛，事发，死者五百余人。壬辰夜，前将军段玑与秦舆之子秦兴、段赞之子段泰潜于禁中鼓噪大呼。慕容盛听闻有变，率右出战，贼众逃溃。段玑被创，匿厢屋间。俄有一贼从暗中击慕容盛，慕容盛被伤，辇升前殿，申约禁卫，事宁而卒。

中垒将军慕容拔、冗从仆射郭仲白太后丁氏，以为国家多难，宜立长君。时众望在慕容盛弟弟司徒、尚书令、平原公慕容元，而河间公慕容熙一向得幸于丁氏，丁氏于是废太子慕容定，密迎慕容熙入宫。明旦，群臣入朝，始知有变，借机上表劝进于慕容熙。慕容熙以天王位让慕容元，慕容元不敢当。

癸巳，慕容熙即天王位，捕获段玑等人，皆夷三族。甲午，大赦。丙申，平原公慕容元以嫌疑赐死。闰月，辛酉，葬慕容盛于兴平陵，谥称昭武皇帝，庙号中宗。丁氏送葬未还，中领军慕容提、步军校尉张佛等人谋划立前太子慕容定，事觉，伏诛，慕容定亦赐死。丙寅，大赦，改元光始。

3、西凉众雄的选择

秦陇西公姚硕德围姑臧累月，东方之人在城中的人多谋划外叛，魏益多复诱惑扇动，打算杀凉王吕隆及安定公吕超，事发，坐死者三百余家。姚硕德抚纳夷、夏，分置守宰，节食聚粟。做持久之计。

凉之群臣请求与秦连和，吕隆不同意。安守公吕超说："如今资储内竭，上下嗷嗷，虽使张、陈复生，亦无以为策。陛下当思权变屈伸，何爱尺书、只不过用卑辞以退敌！敌去之后，修德政以息民，若卜世未穷，何忧旧业之不复！若天命去矣，亦可以保全宗族。不然，坐守困穷，终将何如！"吕隆才同意，九月，遣使请降于秦。

姚硕德上表吕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吕隆派遣子弟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余家入质于长安。姚硕德军令严整，秋毫不犯，祭先贤，礼名士，西土悦之。

沮渠蒙逊所部酒泉、凉宁二郡叛降于西凉，又听闻吕隆投降秦，大惧，遣其弟建忠将军沮渠挐、牧府长史张潜见姚硕德于姑臧，请率其众东迁。姚硕德喜，拜张潜张掖太守，沮渠挐建康太守。暗中劝沮渠蒙逊东迁。沮渠挐私下对沮渠蒙逊说："姑臧未拔，吕氏犹存，姚硕德粮尽将还，不能持久。何为自弃土宇，受制于人！"臧莫孩亦以为然。

沮渠蒙逊派遣儿子沮渠奚念为人质给河西王秃发利鹿孤，秃发利鹿孤不受，说："奚念年少，可遣沮渠挐。"

冬，十月，沮渠蒙逊再次遣使上疏于利鹿孤说："臣前面派遣沮渠奚念具披诚款，而圣旨未昭，又征弟弟沮渠挐。臣窃以为苟有诚信，则儿子不为轻；若其不信，则弟弟不为重。如今寇难未夷，不获奉诏，愿陛下知道。"秃发利鹿孤怒，遣张松侯俱延、兴城侯文支将骑兵一万袭击沮渠蒙逊，至万岁临松，抓沮渠蒙逊堂弟鄯善人苟子，虏其民六千余户。沮渠蒙逊堂叔孔遮入朝于利鹿孤，许诺以沮渠挐为人质。秃发利鹿孤才归其所掠，召俱延等人还。秃发文支是秃发利鹿孤的弟弟。

4、君臣相互试探

南燕主慕容备德宴群臣于延贤堂，酒酣，对君臣说："朕可比方自古何等主？"

青州刺史鞠仲说："陛下中兴圣主，少康、光武之俦。"慕容备德顾左右赐鞠仲帛千匹，鞠仲以所赐多，推辞。

慕容备德说："卿知调朕，朕不知调卿邪！卿所以非实，故朕亦以虚言赏卿罢了。"

韩范进言说："天子无戏言。今日之论，君臣俱失。"慕容备德大悦，赐韩范绢五十匹。

慕容备德母亲及兄长慕容纳皆在长安，慕容备德遣平原人杜弘前往寻访。杜弘说："臣至长安，若不奉太后动止，当西如张掖，以死为效。臣父杜雄年逾六十，乞本县之禄以申乌鸟之情。"

中书令张华说："杜弘未行而求禄，要挟君王的罪很大。"

慕容备德说："杜弘为君迎母，为父求禄，忠孝兼备了，何罪之有！"任命杜雄为平原县令。杜弘至张掖，为强盗所杀。

5、孙恩生命唯一价值就是成就刘裕

十一月，刘裕追孙恩至沪渎、海盐，又击破，俘斩以万数，孙恩于是自浃口远窜入海。

6、吕氏兄弟不肯安生

十二月，辛亥，魏主拓跋珪派遣常山王拓跋遵、定陵公和跋帅众五万袭击没弈干于高平。

乙卯，魏虎威将军宿沓干伐燕，攻令支；乙丑，燕中领军宇文拔相救。壬午，宿沓干拔令支而戍守。

吕超攻姜纪，不克，于是进攻焦朗。焦朗遣其弟子焦嵩为人质于河西王秃发利鹿孤以请迎，秃发利鹿孤派遣车骑将军秃发傉檀赴求。等至，吕超已退，焦朗闭门拒河西军队。秃发傉檀大怒，将进攻，镇北将军俱延劝谏说："安土重迁，人之常情。焦朗孤城无食，今年不降，后年自服，何必多杀士卒以攻击他！若其不捷，彼必去从他国。弃州境士民以资邻敌，不是好计；不如以善言晓谕他。"秃发傉檀于是与焦朗连和，遂曜兵姑臧，壁于胡阬。

秃发傉檀知吕超必来斫营，畜火以待。吕超夜遣中垒将军王集率精兵二千斫傉檀营，秃发傉檀徐严不起。王集入垒中，内外皆举火，光照如昼；纵兵攻击，斩王集及甲首三百余级。吕隆惧，伪装与秃发傉檀通好，请于苑内结盟，秃发傉檀遣俱延入盟，俱延疑其有伏，毁苑墙而入。吕超伏兵攻击，俱延失马步走，凌江将军郭祖力战拒敌，俱延才得免。秃发傉檀怒，攻其昌松太守孟禕于显美。吕隆派遣广武将军荀安国、宁远将军石可率骑兵五百相救。荀安国等人惮秃发傉檀之强，遁还。

7、桓玄要继承父志

桓玄上表其兄桓伟为江州刺史，镇夏口；司马刁畅为辅国将军、督八郡军事，镇襄阳；遣其将皇甫敷、冯该戍湓口。移沮、漳蛮二千户于江南，立武宁郡；更招集流民，立绥安郡。诏征广州刺史刁逵、豫章太守郭昶之，桓玄皆留不遣。

桓玄自认为有晋国三分之二，数使人上己符瑞，想要以此惑众；又致笺于会稽王司马道子说："贼造近郊，以风不得进，以雨不致火，食尽故去耳，非力屈。当年王国宝死后，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足见其心非侮于明公，而谓之不忠。如今之贵要腹心，有时流清望的人吗？岂可云无佳胜！真是不能信！尔来一朝一夕，遂成今日之祸。在朝君子皆畏祸不言，桓玄忝任在远，是以披写事实。"司马元显见了，大惧。

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桓玄承籍世资，素有豪气，既并殷、扬，专有荆楚，第下之所控引止三吴耳。孙恩为乱，东土涂地，公私困竭，桓玄必乘此纵其奸凶，窃用忧之。"

司马元显说："为之奈何？"

张法顺说："桓玄始得荆州，人情未附。方务绥抚，未暇他图。若乘此际使刘牢之为前锋，而陛下以大军继进，桓玄可取。"

司马元显以为然。正好武昌太守庾楷因为桓玄与朝廷构怨，恐事不成，祸及于己，密使人自结于司马元显，说："桓玄大失人情，众不为用，若朝廷遣军，己当为内应。"

司马元显大喜，遣张法顺至京口，与刘牢之谋划；刘牢之认为这事难成。张法顺还朝，对司马元显说："观刘牢之言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了；不尔，败人大事。"司马元显不听从。于是大治水军，征兵装舰，以谋讨桓玄。

元兴元年壬寅，公元402年

春，正月，庚午朔，下诏罪状桓玄，任命尚书令司马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加黄钺，又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前将军谯王司马尚之为后部，借机大赦，改元，内外戒严；加会稽王司马道子太傅。

司马元显打算尽诛诸桓。中护军桓修，骠骑长史王诞的外甥，王诞有宠于司马元显，借机陈述桓修等与桓玄志趣不同，司马元显于是停止。王诞是王导的曾孙。（王家在作两面打算。）

张法顺进言于司马元显说："桓谦兄弟其实是作为上流桓玄的耳目，宜斩之以杜奸谋。且事之济否，系在前军，而刘牢之反覆，万一有变，则祸败立至。可令刘牢之杀桓谦兄弟以示无贰心，若不受命，当逆为其所。"

司马元显说："如今没有刘牢之，无以知桓玄；且始事而诛大将，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认为桓氏世为荆土所附，桓冲特有遗惠，而桓谦，是桓冲的儿子，乃自骠骑司马除都督荆、益、宁、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想要用这个方法结西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