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诗史】《自 叹》五言律诗——文天祥诗作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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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叹》五言律诗

自  叹

正月十三夜，予闻陈枢使①将以十五日，会伯颜于长堰②，予力言不可，陈枢使为尼③此行，予自知非不明，后卒自蹈，殊不可晓也。

长安④不可诣⑤，何故会高亭⑥。

倦乌非无翼⑦，神龟弗自灵⑧。

乾坤增感慨，身世付飘零。

回首西湖晓，雨余山更青。

诗作背景

文天祥被元军扣留以后，回想不久前的往事，不免发出深长的感慨。据这首诗的前言说，正月十三日夜晚，作者听说，丞相陈宜中将要在十五日到长堰去会见元军统帅伯颜，便极力加以反对，认为这时与元军谈判并无实际意义，阻止了陈宜中的这次行动。

作者本来十分清醒，自己认为对形势看得还算清楚，但在朝廷上下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受到吴坚等人的鼓动，自己竟接受了到敌营谈判的建议，想来真是不可理喻。"自叹"实际上是"自怨"，铸成大错、后悔莫及。

词语注解

①陈枢使：指当时在任枢密使的陈宜中。

②长堰：临安（今杭州）西北25里之长安镇。宋时，在此地筑有长安堰，故名。

③尼：停止之意。

④长安：长安镇。

⑤诣：到达。不可诣，即不可以去。

⑥高亭：在临安(今杭州)东北30里，又称皋亭。

⑦倦鸟非无翼：这句诗是作者的自喻。意思是自己虽然像一只飞倦的鸟，但仍然有坚强的翅膀，不少的抗元志士，还在支持着自己。

⑧神龟弗自灵：是作者用《庄子·外物》中的典故,来自嘲自己亲赴敌营谈判的失策。据《庄子·外物》中说，宋元君梦见一只神龟，神龟告诉他，自己被渔人余且捕获。元君要余且把龟献出来，然后把龟给杀掉了。这个故事说明，龟虽有些灵性，可以托梦给人，但却不能避渔人的网捕之祸，更没有料到，正是它托梦求救的人把它给杀掉了。

诗义串释

既然知道到长安镇谈判不可贸然前往；是什么缘故,使我和敌酋伯颜相会在高亭？我虽然像一只倦鸟，但是并不缺高飞的双翼；为什么像《庄子》寓言中的神龟，预见不了被人杀害的命运？天地都会为此大加慨叹；从今而后，我将像落叶随风，到处飘零。……这是个无眠之夜啊，回头看看窗外，西湖上已经破晓，连宵风雨之后，湖边的青山一定更青。

来源：《文山诗史注释全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