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梦传说——憨山大师传【连载（88）】
1第一标题
题
1在江苏一带的游历
憨山师徒离开浙江，进入江苏境内，仍然受到了广泛的欢迎，可以说是东游余韵。
在苏州，受到雪浪洪恩门下弟子巢松、一雨两位法师的欢迎，他们把憨山师徒请到附近的华山，游览天池、玄墓、铁山等名胜。
在华山隆昌寺，憨山见到了老朋友妙峰发愿铸造的铜殿和渗金观音像。这座铜殿和渗金像本来是要供奉在普陀山的，但因当时海盗作乱，经常抢劫，铜殿金灿灿的，很容易被误认为黄金，所以普陀山僧人不同意铜像入山。妙峰没办法，只好把铜殿和渗金像放在南京附近的华山，由太后和皇帝布施，建寺供奉。
憨山早就听说过妙峰主持的这几项大工程，但铜殿等实物一直无缘见到。现在，老朋友妙峰已经圆寂了，他才在看到妙峰的伟大作品，感慨不已，便在寺中的石碑上题了几行字，以作纪念。
在著名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当地居士赵凡夫、严天池、徐仲容、姚孟长、文文起、徐清之等人，摆设了盛大的斋供，招待憨山师徒。
老朋友冯元成、申玄渚两位官员，则分别自己家里设斋招待。
苏州的筵席未散，常熟那边已经久候了。憨山的弟子洞闻、汉月等一直在常熟等着大师，由著名学者、憨山的皈依弟子钱谦益亲自跑到苏州，把憨山师徒一行接到了常熟，在虞山住了几天，热情招待，畅谈交流。末了，钱谦益又亲自送行，一直把憨山大师送到曲河才分手。
紫柏大师的弟子贺知忍，也和憨山是旧相识，他带着儿子侄子，在奔牛的三里庵等候大师，招待了几天之后，力请大师留在他家里的园林里安居度夏。憨山婉言谢绝了。
于是，贺知忍又把大师送到了镇江。在镇江，憨山受到当地佛教界的欢迎，著名的金山、焦山、北固山等三大寺，僧人和居士，联合起来设斋招待憨山师徒。憨山和金山寺也是有缘份的，青年时期曾经在金山寺教过两年书，并且看到过苏东坡书写的《楞伽经》。但憨山无意在镇江多留，很快就启程回庐山。
下一站便是南京了，这是憨山出家的地方，也是青少年时期长期生活学习的地方。但也是一个敏感的地方，他生平最大的誓愿是重修南京大报恩寺，一直没有完成。在《年谱》中，憨山准确地记下了到南京的时间，五月一日，但只住了一宿，并且活动较少，只会见了一两个老朋友，这两位老朋友是谁，憨山也没提。可能他和南京之间，互相还有些尴尬，所以很快就“扬帆向西”。
【图片来自网络】
2在芜湖写下的《读异梦记》
离开南京，五月五日端午节，便到了安徽芜湖境内。在这里，憨山受到了官员刘玉受的款待。在这里，憨山了解到了一件真实的因果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刘玉受。
憨山刚到芜湖，还没离船的时候，有位苏州秀才管席之先来拜访，谈话中提到刘玉受有一本《乾城游草》，其中有一篇《异梦记》，是刘玉受自己经历的故事，流传很广。憨山见到刘玉受后，便索要《乾城游草》来阅读，那篇《异梦记》，故事是这样的：
刘玉受早年间曾奉命到贵州去，中途患病，在下隽驿亭暂居，晚上梦见一位“伟丈夫”，嘴长长的，闯进玉受的屋子，好像要求玉受办事，但神态间忿忿不平的，似乎有一腔的怨气。他向玉受施礼问候，玉受请他坐下来谈话。玉受问他是哪里人，贵姓大名，那人大声说：“我是宋朝的将军曹翰，当年攻打江州的时候，屠杀太多，犯下了罪业，现在还受报应。唉，有什么可说的呢！”
玉受对宋初的江州战役历史不太熟悉，只记得曹翰与曹彬同时领兵为将，便说：“当时曹彬是主将，他仁厚不杀，史有美名。你受他节制，为什么会犯下杀业呢？”
曹翰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江州方面抵抗很顽强，不肯投降，我很生气，入城以后，先杀了守将胡则，然后率兵屠城，杀光了城里的士兵和百姓。当时只图杀得痛快，谁知道受了报应。我的那些同事，也都受报落入异道，只有我世世转生为猪。因为我做人时，生性喜欢怒骂，舌头很歹毒，所以罚我变成猪，平时哼哼哼，被杀时更是嚎叫不已。地狱里的惩罚真是丝毫不爽啊，请求大人帮助我。”
玉受觉得很奇怪，便说：“我自己还是个凡夫俗子，没有什么神通本事，怎么能帮了你？”
曹翰说：“大人生性慈悲，见了我们这些猪，总是有同情心。您想一想，早年间，您曾经做过类似的梦，那时被您帮助的那只猪，就是我啊。”
原来，万历三十六年时，玉受家里增添了几口猪，都是抵租债讨回来的，准备杀了吃肉。晚上做梦，有个人请求玉受饶命，玉受便把猪养起来，没有杀。后来，那些猪都平安地老死了。
梦中的玉受，清晰地回忆起了以前的梦，便对曹翰说：“确实有这回事，只是我不知道那头猪就是你。但这次我到哪里去找你呢？”
曹翰说：“业报无定。昨天我还附近县里一个人的命债，已经被杀了。没想到有缘份，在这里又遇到了你您。还不知道下一次投到哪里做猪？”说完，哭泣不已。
过了一会，曹翰又说：“我在唐太宗朝的时候，是个普通的小吏。因为听法师讲《四十二章经》，我专门给法师设了一次斋供，善有善报，所以生生世世做大官。到宋朝初年的时候，我善报就算完了。做了恶业，便受恶报。但我过去和您也有缘份，所以在转世做猪的时候，能够两次遇到您。请求您，以后凡是见了我们做猪的，不管是看见我们被绑着宰杀，还是听到我们的惨叫声，或者看见别人吃我们的肉，请您为我们念‘准提咒’，或者念‘阿弥陀佛’，那我们就能暂时忍受痛苦，最后脱离这个恶报。”
玉受欣然说：“我一直就有这个愿心，反对杀生，看见畜牲被宰杀被烹煮吃掉时，为他们念佛念咒，你放心吧，我一定照你说的办，一直做下去，决不负约。”
听玉受承诺了，曹翰再三拜谢，欢喜而去。
这是一则很典型的三世因果、善恶报应的故事。因为听经斋僧而得到世世为官的善报，因为屠杀而得到世世为猪的恶报，又因为听佛号听佛咒，便能忍受痛苦，脱离恶报。憨山对这个故事很重视，认为应该宣扬，劝导人们戒杀，放生。憨山还认为，刘玉受和曹翰有缘，说不定前生便是那位讲《四十二章经》的法师。
（在下对因果报应的故事，一向将信将疑。2002年秋，游五台山，从黛螺顶下来时，看见山道上一位中年男子左手持念珠叫卖，并且羞羞惭惭地向人展示他的右手，赫然是一只猪蹄，活生生的。当时心惊不已，不敢多问，急忙掉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