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时期的“四神”画像空心砖

汉代流行以“四神”表示方位和阴阳五行之属性。“四神”也称“四神兽”，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东、西、南、北与木、金、火、水的概念，并与天象28星宿（音秀xiù）及八卦方位中的震、兑、离、坎四方相对应，是对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空间多种信息的综合归纳，是最形象生动的标志。

西汉时期的“四神”图案，是综合了先秦时期有关天象模拟的许多内容。完成了比较统一全面的样式和布列格局。使28宿在“四神”身上都有其对应的位置。系以后更为细微和丰富的形象演变的开端。

分别由28种动物象征的各星宿，从它的名称可以知道各宿的天文位置，五行属性，刚柔性格，日月所经的宿位等内容。综合起来看，总的形象仍然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星空大势。

所以，西汉时完成的“四神”形象，是古代用形象纪历的最直观、最生动的表现方法，是总结古人对星空观测的经验，以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而构造的美丽图案，后来更赋予了许多属性，成为吉祥物的标志。传说从黄帝时形成，至汉武帝时而极盛。

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祖辈居住在陕西汉茂陵园区的村民，先后发现了西汉“四神”画像空心砖，曾一度引起了文物考古界的轰动和重视。甚至有专家认为，“四神”画像砖的发现，表明两千多年前，茂陵园地上宫、殿、堂、馆以及祠、庙等建筑，相当考究，内涵深玄。现在“四神”画像砖亦称为秣陵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 朱雀纹空心砖 ◆

1975年8月出土于兴平县西吴乡上官道村。长114.5厘米，宽36厘米，厚17厘米。西汉时为泥质灰陶，呈长方形，正面饰浮雕对称的朱雀纹，两头向外，两尾中上部饰一颠倒的桃子，前右两侧均饰朱雀纹。

朱雀画像空心砖

南方七宿之神为朱雀。朱雀纹画像砖展示了西汉时这种神鸟的风采，是古代人对南方仙禽的艺术构想，它完美、活泼灵动、热烈饱满，又具有无限煊赫威势的尊严气派。

在《史记·天官书》中称朱雀为朱鸟，为南方“赤熛怒”之神，天文南方七宿之精。依井木犴（音岸àn）、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冀火蛇、轸水蚓七宿分布的天象为朱雀之形，亦名“鹑火”。

这一形象吸取了鹑鸟、孔雀、雉、原鸡等鸟类特征，还兼有一些鸷（音制zhì，一种凶猛的鸟。 —编者注）禽的特点，是最富于想象的造型。画面由优美的流线组成，富丽而妙曼，有升腾的韵律，也有很强的装饰意味。

但它又是十分严谨的理念构想表达，把柳八、星七、张六、冀二十等星位乃至阙丘等数位皆寓于画面之内，整体排列为离火之状，使画面具有深邃丰厚的内涵，引人遐想，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

◆ 玄武纹空心砖 ◆

1974年8月出土于兴平县南位乡道常村。泥质灰陶，西汉时期烧制，残长45.5厘米，宽14厘米，残厚14厘米，一侧刻有虎纹。正面中刻有浮雕龟蛇交尾纹，动物头面向内，中有草叶纹，把玄武（龟、蛇）隔开。

玄武处于“太微宫天极星”之北，按古代宫室坐北朝南的惯例，玄武位置在北方，也就是后方。《史记·天官书》称“北宫黑帝叶光纪之神”，四季中的节令司冬，五行属水，八卦方位为“坎”。

玄武是星空28宿中北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音与yǔ）”的综合象形。其形状为龟、蛇两种动物之合成。古代人认为水是内刚外柔，生命是由水而来的，有生化生育水妙，故以玄武，相对而视，其布局与朱雀的章法相似。

这种形式，在汉代“四神”画像中是极为罕见的。龟蛇口中含有藻叶，画中的水草有飘动的感觉，仿佛水的潺缓流动，显得自然而富有生趣。

玄武画像空心砖

在古天文学中，北七宿为亥、子、丑三座列宿的玄象，即双鱼、宝瓶、摩羯三星座众星的大势。玄武纹画像砖十分形象地概括了这些星位，即全面又相对的准确性，抽象地去看，俨然如北方之列宿图，但画面表现得非常形象而生动，简直似两对活波的动物依偎蟠伏，风致相悦，为茂陵四神画像砖中之精粹。玄武图案，用两对龟蛇顾盼的形式，极富于装饰性。

◆ 龙纹空心砖 ◆

1969年7月出土于兴平县西吴乡北吴村。长37厘米，宽18厘米，厚7.7厘米。此件系空心砖，泥质灰陶，西汉时期烧制，正面中饰浮雕龙纹，前右侧饰有龙纹，左侧已残。

古天象学是集天文、律历、气象、节令以及方位、地域等宇宙万象的综合观测。为中华悠久的汉文化传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天呈象”及其观念之一。汉代人认为天上的星宿与大地上的一切均有相应的关联。各星宿所在的位置对应着地上一定方位、地域、季节。

天文学中的28宿按其“四正方向”（东、西、南、北）称为“四神”或“四灵兽”，青龙即是其中之一，乃东方七宿“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这七座列宿的象征。它首南尾北，也称做苍龙。

《史记·天官书》中有“东宫苍帝，其精为龙”的记载。苍与青，在当时是相同的概念，如青天被称为苍穹一样。苍帝神名“灵威仰”，是中宫黄帝的左边守护神，并认为苍帝行的春令，在春季风和日暖，东风化雨，五谷生长，都是春之神赐给人间的幸福，所以认为这条青龙充满生机，象征着“吉祥如意”。龙能行雨，腾云驾雾，变化无穷。

在五行中属木，并赋予它仁慈的属性。在建筑上和旗帜上画青龙形象，也是上述观念的表达，也可当做星空的“天秤”、“天蝎”、“人马”星座的意向图观赏。

青龙画像空心砖（摄于秣陵博物）

在汉武帝茂陵附近发现的这块青龙画像砖，是一幅非常难得见到的西汉时期龙的形象。从而可以看出龙形在演变过程中，较早时期的原貌。其造型风格可与咸阳秦宫遗址壁上的青龙画像十分接近，且更为妖娇多姿。线纹明快健劲，隽永耐赏。一般天龙头有尺木，腋下有附翼，为爪三趾，余地龙在形状上稍有区别。

◆ 白虎纹空心砖 ◆

1974年8月出土于兴平县南位乡道常村。泥质灰陶，西汉时期烧制。残长45.5厘米，宽14厘米，残厚14厘米。一侧饰刻有虎纹。

虎是山林之王，为斑纹华丽而形状威严的猛兽。在古天文学中，人们把28宿中位于西方的七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猬、昴日鸡、毕月乌、觜（音嘴zuǐ）火猴、参水猿”布列的形式概括为虎形，作为“四灵兽”或“四神”之一。

白虎，在五行中属金，一年四季中司秋之节令，性威猛刚劲，为中宫天极星的右护卫，首南尾北与青龙分别夹峙东西。在建筑和旗帜上画白虎形象，古人认为是可以驱逐邪恶，求得平安的保障。

这一白虎画像砖，清晰地表明了西汉时白虎的造型，姿态生动威猛，虎视眈眈，活波精神。其艺术风格高洁朴实，线条简洁有金石的刚度，神采古雅极具韵味，俨然一只斑斓猛虎，并有凛然不可犯的沉静气质。在古代民俗观念中，白虎为令人敬畏避忌的神明，带有秋天的萧瑟之气，所以被认为有驱邪的功效，此画像砖的画面也表现出了这种抽象的节烈意态。

白虎画像空心砖（摄于秣陵博物）

白虎纹画像砖的艺术表现手法比较抽象，白虎的外形轮廓由剔底空白来显示，使其身影格外强壮有力，黑章白纹，阴阳顿挫，颇饶书法韵味。画面形象又不完全靠线条表现，而是采用大笔调构成，造型上又有适度的夸张，富有极强的动态感觉，类似木刻版画的艺术效果。风格上具有浓郁的时代气息。并具有粗犷洒脱的大写意格调，汉虎贲将的气势，浑厚沉雄。

综上所述，到了西汉时期，“四神”的画像，已完全从星宿构想的结构方式，演化为生动的动物形状，龙腾虎跃、鸟飞龟藏，具备了性格上的特征。把28宿分列由概括的抽象，创立为十分具体的有机组合物像。

一种动物包含七座星宿，各星宿又分别在动物身体具有固定部位，并比拟这只动物属性、方位、四季、颜色、刚柔，使前后左右以及环卫的顺序井然可见。这四块生动美丽的动物画，却表达了极为错综复杂的天文馆、五行观念，成为流传久远的固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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