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武:追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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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已有些年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乃至一频一笑,以及陈年往事,仍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
记得1974年9月,我下乡后已招工到省塑料厂。一天下午,父亲出差返回时,专门从兴平站下火车来看我。
秋高气爽,暮色苍茫,炊烟四合,一条林阴道路,被夕阳余辉照的斑斓丛郁。父亲一路凤尘扑扑走来。
在单身宿舍里,我和父亲吃着从职工食堂打来的简单饭菜,边吃边聊着我的工作、生活等情况。很久没有和父亲这样吃饭闲聊,一种久违地幸福感油然而生。饭后,父亲要走,我不肯让他走,坚持要他留下,明天再走,并陪他在东临西郊中学理了个发。
理发室里极为简陋。理发匠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穿戴土气,1.68左右个儿,其貌不杨,却言语和气,满面笑容里透着善良与和蔼。他有一套推拿按摩地绝活,往往在理完发后,会给顾客简单按摩,使人筋骨松弛,舒筋活略,浑身舒服轻松。这是我坚持要父亲理发的初衷。果然,他给父理毕后,双手食指拳起,从眉心向两侧捋去,直至太阳穴,再换大指轻揉慢捻。尔后,锤背、敲肩、揉颈,肘、拳、指手法交替,快慢有致,变化多端,收放自如。只见父亲浑身放松,脸色红润,心旷神怡。
在那个文革极左年代,按摩等小资早已取缔。能遇此良理发师,实乃万幸。父亲连声道谢,出得门来,天已全黑。按我计划,想让父亲去看场戏。我知道他年轻时爱吹笛子、弹三弦、打兰球,是很活跃的,更酷爱戏曲。还常登台演出,饰演的角色在老家方园百里很亨有盛名。尤以《打虎记》为人们最称道。文革期间,“四人帮”势力把持文艺宣传,戏剧只能演八个样板戏,电影也是(中国的新闻简报,越南的飞机大炮,阿尔巴尼亚的搂搂抱抱,朝鲜的哭哭笑笑),单调而乏味。想看场戏亦是奢望。
在我强烈鼓动下,我和父亲向县城走去。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吠和南渠阵阵蛙鸣。晚风拂面,秋虫唧唧。走过四墩砖柱大门楼的体育场,又经过灯光闪烁的县医院,不一会儿就入了西关正街。正街道两旁陈旧古老的商铺下午四点就打佯关门了。这时,街道俏无声息地隐身于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了白天的喧嚣,更无穿行的车辆,行人寥寥,步履匆匆,昏黄的路灯光把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脚步声在空旷地街道发出很响的回声。
不一会,走到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交汇的丁字路口广场,一座气势辉宏地砖砌古塔雄居此处。此塔是全城制高点,站在塔顶层可鸟瞰县城全貌。前几年文攻武卫时,造反派占领县城区域,在此塔顶层持枪居高驻控。某天傍晚,簿雾升起,在塔顶层朝下附视,只見影影绰绰中从大街南边雄纠纠走来一个人,似乎手提一手榴弹,身后雾腾腾看不清还有多少人跟随。早有传言对立派要攻打县城,一造反派骨干不假思索,便持枪向下瞄准,勾动扳机。枪响,街上那人应声倒地,血汩汩流出。人们进前围观,只見倒地农民所提的酱油醋瓶摔碎,洒了一地。据说,这枪手现正在监狱服刑。
我和父亲向东走不到百米就来到剧院门前。剧院门前则是另一番景像,灯光明亮,人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嬉笑喧哗,噪杂喊叫之声不绝于耳。我挤进售票口好不容易买了两张票。剧场内座无虚席,就连两旁两毛钱一张票的站位席也都人满为患,盖因风传戏剧名角焦小春今晚要登台,故引得戏迷趋之若鹜,呼朋引类,争相前来。
晚上的演出很精彩,是寓改编现代秦腔折子戏、歌舞、弦板腔于一体的一场拼盘大杂烩,较具趣味性,得到观众阵阵掌声。父亲很放松地专注欣赏着,不时还用手打着节奏拍。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起床收拾东西,急着要走。于是,我在县城东街羊肉泡馍馆里买来两大碗泡馍。这里的泡馍馆很正宗,质量好,口感佳,比西安回民坊有过之无不及。吃毕出门来,走在空气清新的大街上,太阳已升老高,街道两旁已摆满了农民肩杠车拉来的各种蔬菜和农产品,尤以棘子和蒜最多。我买了一捆鲜嫩蒜苔,把父亲旅行包塞的鼓鼓的,向南沿街边走边看,经过县委新盖的一溜二层楼。这楼原是一溜平房,前几年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要准备打仗挖防空洞时,挖出一锈迹斑斑的大炸弹,一米多高,随手丢弃一旁,被淘气的孩子们脚踩攀爬,呲磨地明光发亮,煞是好看。
这炸弹却激起了县委宣传干事小周和炊亊员老刘的灵感,心想,如果把这炸弹锯开成两半,一分为二,岂不是两个很阔气的浴缸?他俩一拍即合,于是,利用一切业余时间用钢锯锯炸弹。众人的劝阻警告,小周置若罔闻,老刘更不屑一顾:“此炸弹在地下沉埋多年,雨淋水浸早巳失效,若要爆炸,早就炸了,你们阻栏劝告还不是羡慕嫉妒缘故,真是闲吃箩卜淡操心”。他俩拿出愚公移山地的毅力和意志,锯啊,锯啊……一天中午,一声巨响,腾起迷天灰尘,把他俩连同五间平房送上高空,坐了一回土飞机。后来就在平房旧址上盖起了二层小楼。
向南走不大会儿就到了火车站。父亲精神抖擞的大步进站向月台走去,并向我微笑着挥手示意,要我快回厂去。那情那景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一闭眼即可再现。我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直看着父亲上了火车。
局内派性勾心斗角不断,斗争极为复杂,历史遗留问题山积,此位置看似灸手可热,大权在握,实则置身风口浪尖。以他一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秉性,无疑要经受心灵的煎熬和斗争的考验。暴阴雨时节,他为市内危漏房屋昼夜提心,大雨时间他更为低凹棚户区积水而格外吊胆。
他忙,须参加没完没了的各种会议,还须应对各种突发亊件;他愁,愁于应付来自上面的说情与条子,愁家里捉襟見肘的桔据紧张经济;他急,常为各种亲朋故旧全天侯地纠缠索房而发急,也急着想解决居民区水电厕山积问题而困难重重,难得见他心情放松,轻闲愉快。
1978年中旬,一天,我陪父亲在晚上去见市一医院 人称神刀的张天保大夫,他即将去非洲医疗援外。在他家谈完正事后,父亲让张大夫摸一摸右下腹,称感觉偶有不适。张摸后说,明天来医院再细查。隔日,父亲去在医院,张大夫二话不说当即让住院。父亲惊讶之极,称自己平时身体很好,连头痛感冒都没有,加上最近忙,那有时间住院。
在张大夫的劝说下,父亲还是住了院。张大天出国前精心给父亲作了手术,但天不假年,一年半后,父亲还是永远离开了我们,年仅48岁。因他平时公正无私,和气低调,深得大家赞赏,人缘特好,口碑极佳,故隆重地追悼会大厅挤满悼念人群,极尽哀荣。
在陪护父亲住医院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我多么希望出现奇迹,但旷日持久,也有过不耐烦时候,现想起来真后悔。父亲为我们儿女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尽孝天经地义。当父母不麻烦你时,可能就不在世了。子欲孝而亲不待,是何等遗撼。
人,其实就是生活在相互麻烦之中,在麻烦中解决事情,在事情之中化解麻烦,在麻烦与被麻烦中加深感情,体现价值。当爱人不麻烦你时,可能去麻烦别人了;当朋友不麻烦你的时候,可能已有了隔阂,这就是生活。所以要珍惜身边麻烦你的人,更要感谢曾经麻烦自己的人。
作者简介
张焕武,男,1950年11月生,西安市政一公司退休干部,已在网络上陆续发表六十多篇小说、散文。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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