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
腊月十七
我家鸽子下的蛋
依旧是阴沉天气。不见明显落雨,却始终有一层湿意罩在头顶,如雾如烟,像往事。
本想午饭后出去散个步。不耐烦撑伞多余、不撑伞又沾衣欲湿的濛濛雨雾,还是锁步楼中。将儿子房间整理出来的床单枕套及挂了大半年的蚊帐洗一通。
院子里两只大水缸,一只养荷,养了两三年只长荷叶不见荷花;另一只养鱼,从前还能买到各种小野鱼,想吃的时候拿渔网捞几条,伯劳鸟就是那时候成了我家小院儿的常客:死鱼都落了它的嘴。而今什么野鱼都买不到了。
水缸接了好多雨水,夏天浇花。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缸面结了厚厚一层冰,清早,我提着榔头去刨冰。今冬至今,始终不见结冰,也没有小鱼闲居于此。
小时候,北方人家几乎家家院子里都有一只大水缸,夏天接雨水,冬天当做天然冰箱放食物。妈妈特别喜欢在雨天搬个小凳坐在屋檐下,洗一大盆衣服,用水缸积存的雨水。我也将灰尘厚重的蚊帐拿到院子里,用水缸里的水,痛快地揉搓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漾得盆子四周遍地都是,好像厚厚的积雪。
雨水真凉啊。
喝下午茶的时候,列出一张采买清单:
面条,鸡蛋、鸭蛋,肉糜、猪油,牛排、羊排,豆腐、豆干,酒酿,馒头。过年的节奏就是买买买。不管吃多少,东西总归要丰足。
想起儿时,整个腊月,最忙最累的就是妈妈。既要忙着出去买年货,又要忙着做家里的卫生,几乎将墙皮扒下来——真的不夸张,每隔几年也要刷一回墙。洗被子,擦厨房油腻的灰尘,尤其是碗柜,所有厨具餐具一律用面碱水清洗一遍。
如今的家庭主妇真的没有那么辛苦了,我比妈妈轻松很多。买菜做饭的事,我都是配角。而卫生保洁也简单,因为平时维护得很好,可能也是我没有妈妈那么顶真吧。
闲下来就琢磨怎么吃,无非又是鼓捣面食。将芹菜和青蒜一起切碎,当做馅子,烙了一张馅饼。他挑出小青菜的菜梗,在油汪汪的大饼上搭出一个“丰”字。看着丰足也丰厚,更是丰富呢。
跟他讲小时候关于馅饼的事。爸爸妈妈单位发了电影票,包场电影。来不及吃晚饭,就在县城东方电影院附近的一家小吃铺解决,喝粥,吃馅饼。那是我记忆中少之又少的奢侈啊。馅饼真好吃,皮薄馅足,吃得满嘴油。可不是我这张饼,看着不错,皮太厚啦,真有咬劲儿。
唉,腊月十七。离年又近了。爸爸离开我们整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