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是思想之光照出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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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外面,车喧人往,一片嘈杂,我坐在伞棚下构思一部小说,刚下过雨,空气湿润,微微有些凉意,夜色笼罩的城市,霓虹闪烁,这不是适合思考的地方,我的确在思考,望着来来往往从超市出来抑或进入超市的人群,我正在思考,一部小说,描写人类文明的历程,从起源到毁灭,幻想的作品,绝对幻想,车灯照过来,强烈的光,我需要光,灵光,空空的头脑,一部虚无的小说,还没有构思出任何情节,没有人名,人名,该怎么来给他们取一个名字,第一句怎么写,重要的第一句,这些人在我周围叽叽喳喳个不停,走了一拨又一拨,我的头脑只是空,空,空,气温已然下降,凉爽的风,夜色如水,汽车尾灯的红光在温润的夜色中闪烁,从伞布上滴落的水珠,天又下起了雨,灯光下银亮的雨丝,走过去的几个女人在谈论结婚,谈论戒指,汽车的马达声,轮胎碾压地面,摩擦空气,清脆的爆裂,雷声隆隆滚动,不,是飞机,穿过夜空中的城市,我坐在伞棚下,看着,听着,想着,从起源到毁灭,史诗性的,虚构的,对历史的虚构,对未来的预言,对现实的逃避,写作就是对现实的逃避,无视超市外面混乱的现实,沉浸于虚无的文字,表达这个世界,一点思想,此刻的胡言乱语,一个走过的女人看了我一眼,抬头正撞上她漠然的眼睛,脸上毫无表情,毫无表情就是她的表情,这么多人,推着购物车,推着生活,我只是坐在这儿,看他们成群地走来,成群地走去,他们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夜色越来越浓,细雨还在路灯光中无声地飘落,汽车尾灯映在打湿的沥青路面,撑伞的女人没有看我,疾步而去,我仍旧没有想好一个人名,万物都必须有一个名字,哪怕是为了在毁灭之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片黑暗,有些灰色的云,细雨停止,伞布上的雨珠还在滴落,银亮的水珠,风吹了起来,掀动超市屋顶的旗子,掠过亮着灯光的屋顶是无边无际的黑,吞掉城市的黑,一排一排的路灯,地上闪动的人影,车声依旧,而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寂静,黑夜里的寂静,人少了,还是在进进出出地走,这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们是谁,我不关心,此刻,我不关心一切,只是坐在伞棚下,有凉凉的夜风,有路灯黄黄的光,有无边的黑,我甚至不再关心那部正在构思中的小说,只是坐着,吹风,微微有些寒意,蓦然想起已过立秋,时间真快,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似箭的光阴,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地写作,哪怕是胡言乱语,我必须写,存在的一切都是瞬间,唯有写下的才有可能永恒,为了永恒,我写作,而世界终究会毁灭,我正在提前思考世界的毁灭,思考人类的灭绝,当地球成为一颗死寂的星球,我写下的一切还有何意义,根本没有永恒,我的思考多么滑稽,渺小的人,你坐在伞棚下望着夜空对未来的思考,终将遭到未来的嘲笑,近视的人,你看不清人类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你所看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世界,而你说,这就是真相,真相,看见的,虚构的,我的存在是思想之光照出的幻觉,当我写出一部小说,这幻觉就会显得真实一点,所以我写作,证明我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抬头再看看周围的一切,我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地方,我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