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睡成了村里的美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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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祖籍湖北恩施,暂居广州,酷爱文学,业余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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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傻子睡成了村里的美女(上)(点击阅读前文)
天庆走到翠青家场坝里,站住了,探着头朝屋里瞄。
龚碧娃儿出来倒水,看见天庆:“哈儿,站在我家场坝里不走想干嘛,吃饭了没得。”
天庆不搭话。
翠青摇了出来,看见天庆,满脸怒色:“狗日的,早上就是他,拿根蛇嚇我,专门嚇我,短阳寿的。”
龚碧娃儿虎起脸说:“哈儿,你给我听到起,要再敢嚇人,我叫雷公来打你,天上的雷公专门收拾你这种无脸无血的不肖子孙。”
翠青甩着屁股,走过阶沿,上了楼。
天庆看了看翠青的屁股,抬头望了望天。
天上飘着几坨云,蓝得很。卵大的太阳,白花花的放光。
望了望天,天庆就说:“向蛮子要杀人。”
龚碧娃儿倒了水,正扭身往屋里走:“你说么子?”
“向蛮子要杀人。”
“杀人?叫你不要嚇人,你狗东西又嚇人。他要杀哪个?”
“杀你家杰老奅。”
龚碧娃儿站住了:“狗日的哈儿,你莫乱说。”
“他到处找枪,还到我屋里去找,他说他要杀人,还要……还要……”
“还要干嘛?”
“还要……”天庆朝楼上看了看,看见翠青和一个黄毛靠在栏杆上,嘻嘻笑笑,就说,“还要睡你家姑娘。”
“狗日的向蛮子,”龚碧娃儿鬼火直冒,“看他有好大的本事。”
杰老奅嘴里叼根烟,坐在村里麻将馆打麻将。麻将馆里稀里哗啦,烟气升腾。人们嘻嘻哈哈,手里打着麻将,嘴里日麻翻天,谈笑不绝。
“狗日的,想杀老子。老子给他借八个胆,他龟儿都不敢。”杰老奅粗声大气。“哈儿,你去给我找到他,跟他说,就说我杰老奅给他借八个胆,赌他今天敢不敢杀我。快去,站在这里,你个哈儿挡老子财路。等老子赢了,给你掐红。”
天庆阴阴缩缩地走出门,顶头碰上长山。
长山问:“哈儿,哪里走?”
天庆埋着头,不做声,撒着脚走了。
长山进麻将馆,看见杰老奅,就问:“老奅,你跟蛮子咋回事,龟儿跑去找吴二毛借爪子火,说是要崩了你,咋回事?”
杰老奅手里摸着麻将,看也不看长山,仍旧粗声大气地说:“要崩老子,来嘛,老子今天给他借八个胆,他狗日的向蛮子也没本事崩了老子。”
“到底咋回事啊?我看蛮子满脸是血。你两个莫不是打了一架?”
打着麻将的人就说:“刚打完,山娃子你来晚了,一场好戏错过了头。老奅这回那真叫一个牛逼。日麻抓起蛮子货,像捏个鸡娃儿在手里,打得硬叫一个过瘾。老子们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杰老奅在一旁哈哈大笑,大话粗话一句一句地甩:“想老子走江湖,闯九州,浪尽天涯,吃的盐比他狗日的喝的水还多,谁怕谁啊。他个屁大的鸡巴小荡荡,敢在老子头上拔毛,活得真他妈不耐烦了。老子的姑娘是在城里卖逼,任何人都可以搞,就他向蛮子没门儿。我给你们说,城里的小姐一百块钱一次,老子的姑娘要两百。为么子呢?就她那张脸和身材,你们说值不值。莫说两百,一千老子都搞。他向蛮子就没得门儿,日麻夹起根烧火棍,就想搞老子的姑娘,老子看他活得不耐烦了。要敢再惹老子,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他规礼伏法,连妈都认不到。”
麻将馆里的人都嘻嘻哈哈的笑。
有人在喊:“山娃子,来一盘,来一盘,你龟儿也给老子输几个钱喝酒。”
长山哈哈一笑,说:“等哈等哈。老奅,有个事……”
“么子事,快说,莫耽搁老子发财。”
“就是发财的事。”
“说。”杰老奅连着输了好几盘,鬼火直冒。
“哈儿想跟你姑娘睡一次,他找我,我先问你,你开个价。”
杰老奅摸着麻将,叼着烟,没看一眼长山:“日麻你莫开玩笑,哈儿也想睡老子姑娘,不得行。”
“他有钱。”
“有钱也不得行。一不小心给老子搞出个哈儿来,天都黑了。不得行。再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老子的姑娘只在城里卖,不在村里卖。”
麻将馆里的人又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龚碧娃儿站在场坝里大声夸气地骂,只把向蛮子的十八代祖宗都骂烂了,还不停火。屋团屋转的人,听得岔起笑。
长山和吴二毛在场坝里搬石头架锅,准备煮蛇肉,听见龚碧娃儿的叫骂,也嘻嘻地笑。
吴二毛叹息着:“狗日的烂嘴婆娘,偏生下那么一个好姑娘,可惜了。”
长山接过话:“有人出一千,杰老奅都不干,他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子鸡巴东西,恁的精贵,还不是甩两个奶子夹个逼,谁稀罕。”
“我说难吧,你不信。”
“我亲自去跟她说,有钱甩,就不怕她不撩裤子。”
“这时候别去,招呼撞在龚碧娃儿的枪火上。要得成,老子也花钱玩一回,尝尝狗日的有么子不同。”
两人搬石头架锅,说着话,看见天庆阴阴缩缩走了过来。
长山喊一声:“哈儿,你的蛇,杀了,吃肉的干活。快来帮忙,待会儿一起米西米西。”
天庆站在一旁,脸上冒着笑。
坎下龚碧娃儿的骂声突然停了。
吴二毛吐了口唾沫:“总算他妈的清静了,这狗日的女人一张嘴,骂起人来跟扫机枪一样,气不喘,声不断,能把人家十八代祖宗都骂翻了。”
长山望了一眼天庆:“说,你是不是想日翠青?”
天庆挠了挠头,抓了抓耳朵,笑了笑,脸上起了红杠杠。
吴二毛说:“狗日的,裤裆里昂起个老蛇,招呼哪天连你的鸡巴丁丁都割了。鸡巴丁丁一割,啥子都不会想,老实得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老子看,也是应该割了,发癫犯浑就打人,搞得娘老子不敢归屋,都是骚鸡巴丁丁冒鬼火,惹事。”
天庆不笑了,显出苦苦的表情。
“我给你说,”长山扫了一眼天庆,“今晚上,翠青睡不成了。杰老奅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老子还想跟她睡一夜呢,莫得办法。”
坎下的龚碧娃儿又骂起来了,恶煞煞的,像条护儿的母狗。
突然,响起了枪声。轰,安静的村子像是被射穿了,颤抖着炸。炸声昂昂地响,幽幽地远,恰如绷紧的铜丝,一丝一丝地震。
三个人跑到场坝边,擎着脑壳,呆呆地看,泥塑一样。
整个村子也泥塑一样。天上飘着几坨云,蓝得很。卵大的太阳,泛着红,快落山了。
向蛮子一手提枪,一手紧握杀猪刀。两手都在微微抖。
翠青仰面倒在阶沿上,一动不动,胸口汪着一片血,湿了圆鼓鼓的奶。
龚碧娃儿杀猪般的又叫又哭。
黄毛青年跑上前来。向蛮子用刀指了指他。他一步步退了回去。
向蛮子远远看了看仰躺在地上的翠青,喃喃地说:“贱货”,甩步就走,朝村里麻将馆走去,边走边灌火药,上洋炮儿。
半路里,有人不知道向蛮子杀了人,还笑嘻嘻地问:“蛮子货,扛把枪搞么子?”
“打牲口。”
“记到喊我打平伙。”
“要得。”
向蛮子扛着枪,走到村头麻将馆,一脚踹开了门。
打麻将的人抬眼一看,只见他扛着枪,脸色都变了变。
杰老奅的脸色也变了变。
向蛮子抽出别在腰间的杀猪刀,一刀砍在木桌上,端平枪,指着杰老奅,喊一声:“给老子站起来。”
杰老奅站了起来,脸上笑嘻嘻的:“莫玩真的,玩笑都开不起么……”
向蛮子恶煞煞地说:“谁他妈跟你开玩笑,老子已经把你姑娘崩了,本来要崩你婆娘,留你姑娘今晚上睡,狗日的撞枪火,死逑了。”
杰老奅的脸色僵住了。
有人走出来劝:“蛮子,莫冲动,都是村里人,有话好好说。”
向蛮子手一甩:“都让开,哪个挡路撞枪火,哪个死。老子一不做二不休,杀完你全家,大不了投案再吃颗枪子。一命换你全家,值。”
杰老奅大声说:“日麻怎么搞的,非要动刀动枪,搞得……”
向蛮子没等杰老奅说完,开枪,轰,火药冒火,铁砂飞射。杰老奅应声倒地,胸口上筛子样,飚出道道血水。
众人都吓傻了,呆站着不敢动。
向蛮子扛了枪,取了刀,走出门,大摇大摆,十分洋气。
当夜,龚碧娃儿家堂屋里,连摆了两口黑漆枋子。
黄毛青年已经开着红色小车走了。
龚碧娃儿坐在枋子边有一声没一声地哭。
屋里屋外都是人,闹哄哄的。
人们都在谈论向蛮子被抓的事。
有人说:“不是老子们动手及时,他还要杀人,狗日的……”
有人说:“不怕软的,不怕硬的,就怕不要命的……”
长山叹息一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枪崩了小的……”
吴二毛说:“老子还想花钱玩一回呢,这下好,死逑了,狗日的蛮子伙……”
众人都哈哈大笑。
夜里十点过后,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灵堂里,响着凄凉的三棒鼓,几个歌先生咿咿呀呀唱着夜歌。
天庆没走,坐在一旁,听唱夜歌。
长山走时,看见傻呆呆坐在枋子边的天庆,喊一声:“嘿,走喽。”
天庆没反应。
长山顺着踢一脚:“嘿,走喽。”
天庆望了望,说:“不走。”
“你小子想跟歌先生混口吃的是吧,美了你了,走吧,招呼翠青的魂出来找你索命。”
“我不怕。”
“那你就呆着吧。”
天庆坐在灵堂里,盯着枋子,想起早上见过的翠青,想起她甩动的奶,想起她浑身的骚艳,笑了起来。
翠青上山后,每到擦黑边,天庆就出了门。
黑影里,走来长山。
“哈儿,走哪里,天都黑了。”
“上山。”
“阒麻黑的,上山搞么子?”
天庆埋着头,不回答,只顾走。
走到翠青的坟边,天庆坐下来,靠着砌坟的石头,望着黑黑的天。
隔三差五,天庆会解开裤子,掏出老蛇样的棒棒,好一阵操弄,在喘喘的声息里,把一股子白浆,射在翠青坟头。射完,他坐下来,靠着砌坟的石头,蜷缩一团,沉沉地睡。
村里人都说,狗日的哈儿又癫了。
只有天庆自己晓得,他睡成了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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