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博古斋来了位老人,手提蓝布包,进门...

一天,博古斋来了位老人,手提蓝布包,进门就说:请掌柜的给我看看一幅画。
祝晋藩展卷观赏,一看是幅《晚香高节图》墨竹笔墨苍秀,竹干挺拔圖浑,竹枝用草书笔法写成,竹旁点缀野卉、树石、荆刺,落款为五云阁吏,观后,他沉思良久。
老人见他看完不说话,便问道:掌柜的你看这幅画如何?这可是我家几代人收藏的古画!
祝曹藩说:老人家您让我开眼了,这是元代画家柯九思的《晚香高节图》。
老人说:实不瞒您说,我家急用钱,想用它换银两,你看能值多少?
祝反问道:您家需用多少银两?老人伸出两个指头,说:200两。
祝晋藩心想:200两,值!
他写好字据,先付出100两纹银,另一半隔日再付。这号买卖做成了。
老人刚走,博古斋门前停下一顶大轿,下轿的官员掌管翰林院,是位满洲贵族,姓名没在古玩界流传下来。他来到博古斋坐下来先问:翰林院的编修们有哪位到你这里来?
祝晋藩回答:何夫子子贞、陈先生介祺,来鄙号较多,其他人有时也来看看字画文玩。
这位掌院官员说:我爱书画,自己也书写绘画,有好画给我瞧瞧。
祝晋藩将刚收购的《晚香高节图》拿出来给他鉴赏。
掌院官员仔细观赏,说道:五云阁吏乃柯敬仲也!此人在元代天历年间当过奎章阁鉴书博士,给元朝文宗皇帝图帖睦尔鉴定所藏书画,为什么落款不落奎章阁博士,而写五云阁吏?
祝掌柜回答道:柯九思,字敬仲,号丹丘生,五云阁吏。他官为奎章阁鉴书博士,古人用自己的名字或号落款,未见有用自己的官名职位落款者。柯九思生不得志,给皇上鉴定书画,当个博士还被罢了官,罢官后寓居松江,吟诗作画。他的书法最佳,但传世极少。
掌院官员听后谦虚地说:汝之所言,极是!极是!
他再次细看《晚香高节图》看了半天说:我知道柯九思诗书画俱佳,字效法欧阳询,墨竹的笔法同他的书法一样。可我只见这幅《晚香高节图》笔法挺拔,看不出他的笔法特色,故而我不评说。
祝晋藩听出他的话音儿,知道他没看准这幅《晚香高节图》,便拿出一幅自己仿作的王翚《山水画轴》,请他欣赏。
这幅《山水画轴》有四尺长,一尺五宽,褚白如雪,笔墨严谨, 山石削厉,林木滋挺,水流湍急。引首是“太原”二字朱文印。
掌院官员被这幅山水立轴所吸引,边看边说:此乃石谷先生中年经意之作,晚年放纵奇逸,反无此神韵矣。一般人听他出此言,以为他的鉴赏水平相当高,王石谷的画在他眼里能分出中年或老年之作,祝晋藩却几乎要笑出声儿来,但憋住不能笑,只好说:您看好这幅立轴,请您收藏,我让给您。
掌院官员用150两纹银购得王石谷《山水画轴》如获至宝,祝晋藩既高兴,又感到对不住,但他又不能将事儿说透。
王翚《山水画轴》仿作卖给掌院官员没两个月,翰林院编修何绍基来到博古斋。
祝晋藩将掌院官员欣赏《晚香高节图》没看上眼,却买走《山水画轴》的事儿说给何绍基听,何夫子说:我们这位掌院学士曾临摹宋元名画多年,却形不成自己的意境笔法,只照猫画虎,不成一家。但他自认为看古画有眼力,手笔不俗,画得一手好画。他是受祖辈荫庇,身居高位,不见得才学出众,'荫庇'之病,何时病除啊。
祝晋藩曾了解《晚香高节图》的卖主,并作了考证。柯九思《晚香高节图》原收藏在明代皇宫。李自成闯入京城,宫里的古玩字画失散流落街头不少,这幅画是其中之一,被明末清初的大收藏家孙承泽所得。
祝晋藩说:这幅《晚香高节图》是孙承泽的后人卖给我的。
崇祯十七年春,李自成攻进北京做大顺皇帝时,孙承泽做了大顺的防御使。顺治元年,他又当上了吏部给事中,之后历任大理寺卿、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他的宅院自称退谷园。
明亡后他广搜明宫大内失散的古董文物而自得,顺治年间他是京城最大的古玩收藏家。他的家具陈设、餐饮用器,就连便壶都是古代器物。冬季,他居岁寒堂,堂中悬挂着赵子固写的水仙、王元章画的墨梅、吴仲圭画的《松泉图》和柯九思画的《晚香高节图》。他坐在堂上悠然自得,名之日'岁寒五友'。”最后,何绍基从祝晋藩手中买走了这幅《墨竹图》。
《晚香高节图》原由清宫旧藏,著录于《石渠宝笈》卷十七, 1949年被国军携带往台湾,由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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