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儿子
昨晚和实实洗澡,他蹲在浴室一角,捣鼓半天,然后骄傲的举起一个瓶子:妈妈,我做了一瓶沐浴露,可以洗澡了。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又说了一遍:这是我做的沐浴露。
他认真的看向我,睁大眼睛:妈妈,等我长大了,离开你,你一个人生活,要洗澡,要学会做沐浴露。
他继续说: 就是把肥皂泡在水里,然后把水倒到瓶子里,就做好了。
我低头看着这个光溜溜的四岁小家伙。
他神情严肃的问我: 你学会了吗?就用我教你的方法做沐浴露。 我给你再说一遍吧。
前天晚上我给他和果果讲了他们穿越时光隧道来到二十年后的故事,玩闹了一天的他已经很疲倦,却全神贯注的听,然后在黑暗中哭了起来,我拉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他抽泣的问我:我和姐姐都会死吗?
我回答:我们都会死的。灵魂会去天堂,身体会腐烂,变成泥土的一部分,再变成新的生命,也许是植物,也许是动物。
他追问:那人变成动物,还会说话吗?
我安慰他:到时候会说动物的话。
他依旧很难过,我亲他的脸,哄他,他渐渐睡着。
就这样一个小人儿,昨天还为不可知的生死难过,今天就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担心妈妈将来一个人怎么洗澡了。 难道你认为一直以来我和你洗澡,是因为我不敢不能一个人洗吗?
昨夜闷热,我三点多醒来,读完了一个德国人写的《徒步中国》,窗外城市从黑夜中渐渐苏醒,书中二十六的年轻男人也从北京经过城市、原野和戈壁走到乌鲁木齐。他在途中的每个困难时刻想起自己的妈妈。妈妈在看着我,他这样写,到书的结尾才发现他的母亲已经去世。
妈妈和儿子,到底是谁陪伴谁更多一点?我看着儿子越来越多的说出成熟的话语,走路像成年男人一样甩着胳膊,一本正经的和我理论。你会成为怎样的一个男子汉,我有时跟在他和他爸爸后面,眼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背影,心里暗想。
儿子,你是我生命射出的箭,终有一天会离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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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开始写字,有时矫情,有时不自觉的模仿,我鼓励自己,现在的我就像一个新学写作文的小学生,年近四十开始新的生活,刚刚起步而已。而另一方面,孩子的长大时刻提醒我年华的库存余额。
生活在新与旧之间,就像此时的清晨,黑夜褪去,朝阳初始,另一个黑夜在地平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