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岁韩国奶奶手握奥斯卡小金人,那是水芹菜的味道吗
去年《寄生虫》在奥斯卡一口气勇夺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国际影片,把韩国电影带上荣誉巅峰。
今年韩国电影人继续闪耀奥斯卡,74岁的尹汝贞凭《米纳里》获得最佳女配角,是第一个获此奖项的韩国人、第二个亚洲人。
当然,相比《寄生虫》是纯正韩国电影,《米纳里》是一部韩国元素的美国电影。
该片导演兼编剧李·以萨克·郑,70后韩裔美籍,此前中国影迷可能没听说过他。
男主史蒂文·元,80后韩裔美籍,奉俊昊的《玉子》、李沧东的《燃烧》里都有他。
女主韩艺璃,80后韩国女演员,此前代表作《朝韩梦之队》、《最坏的一天》。
饰演女主妈妈的就是尹汝贞,韩国的青龙奖、大钟奖、百想艺术大赏都提名过影后,《季春奶奶》和《酒神小姐》是她的经典女主之作,还演过很多出彩配角,她也是韩国著名慢综艺《尹食堂》的灵魂人物。
电影对白以韩语为主、英语为辅。
《米纳里》口碑上佳,烂番茄鲜度98%、严格的MTC也给出了89分,在这个颁奖季已经拿了很多奖,包括金球奖最佳外语片。但奥斯卡的影响力无疑还是更高级别。
奥斯卡颁奖礼上,尹奶奶优雅大方、风采绝然,而且全程讲英文噢。
而且在社交网站有衍生了一个话题,就是虽然英语发音和流利度稍有欠缺,但发言得体幽默、仪态自然不局促更为重要。
米纳里,这名字乍看莫名所以,其实Minari是韩语“水芹菜”的英语音译,汉语又对英译作音译于是得来“米纳里”。
水芹菜,耐涝及耐寒性强,可当蔬菜食用,其味鲜美,民间也作药用。在这部讲述韩国人美国梦的影片里,水芹菜即为喻体,用以称颂韩国人无论在任何国界都有着旺盛生命力,甚至也是代指亚裔移民的生存状态。
1980年代,男主Jacob带着妻子Monica、一双儿女Anne和David从在美国西部的加州迁居到美国东南的阿肯色州。
Jaco是个雏鸡性别鉴定专家,奋斗十年仍境况平平,决心到这片“美国最肥沃的土壤”开启农场事业。
Monica对地广人稀又条件简陋的新家颇不满意,和Jacob爆发争吵,但丈夫十分坚持,也只好被迫夫唱妇随,条件是让韩国的母亲也搬来同住,顺带也好照顾患有心脏疾病的小儿子David。
Jacob很有干劲地投入到户外工作,自己挖水源、买二手机器、开荒播种,他要种植韩国菜、韩国水果。
女儿问他,种美国蔬菜会不会更好?
他笑着说,每年移民到美国的韩国人有三万,他们会不会想念韩国菜呢?
姥姥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生气,也因为一些文化和观念差异产生了一些小矛盾。
姥姥既传统又不传统,从韩国远道而来,会给女儿家带来韩国特产,还塞钱给女儿补贴家用,但她不会做菜、不会烤饼干,倒是喜欢看拳击比赛、擅长玩花牌,给外孙带的见面礼就是一副花牌,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玩牌也会讲脏话。
David不止一次说她不像真正的姥姥。
7岁的David从未去过韩国,但他嫌弃地说姥姥身上闻起来有韩国味。
这次开农场被Jacob视为最后一搏,他对妻子说如果他此番不成功她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甚至可以带着孩子离开。
Monica频频嫌这地方是破乡下,认为建农场开销大、见效慢,而且经过漫长家庭生活的打磨,夫妻关系已进入倦怠期,两人对基督教的接受差异也是隐患。
丈夫为了家人生活得更好而艰苦创业,却得不到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内心势必是蛮苦闷的。
生活总是喜欢出其不意实施打击,Jacob的作物初有小成,准备按订单发送往达拉斯,结果突遭韩国老板退货。商场如战场,若信用道义都不顾了,更遑论同胞情谊。气得Jacob大骂韩国人、城里人都不可信。
生活还有个特点是祸不单行,Jacob农场不顺后在养殖工厂也出了纰漏,David又在家中被五斗柜的抽屉砸伤了脚,原本温婉的Anne见家中一地鸡毛也口出怨怼。
但生活也往往伴随着意外之功,David的受伤反而令他和姥姥的关系获得良性突破,David因为自小患病从来没被夸过强壮也从没奔跑过,但非传统的姥姥则认为“伤病也孩子成长的部分”,给予了David从未有过的鼓励。
姥姥在溪边种下了水芹菜,带着孙子去看顾,奶奶的一番解说便是全片题眼:水芹菜可好了,而且可以生长在任何地方,就像杂草,这样任何人都可以采来吃,不管穷人还是富人都可以菜来吃,吃完身体棒棒的,水芹菜可以放入泡菜,可以炖肉煮汤,生病了还可以当药吃,水芹菜太好了,水芹菜随风摆动,就像是鞠躬致谢。
然而,姥姥突然在一觉之后中风了。
这个家庭的日子更加不好过,Monica再度想搬回加州,刚良性起来的祖孙关系也旋即滑坡,David把父母吵架归咎于姥姥不该来美国。
东方老话说什么来着,福祸相倚?或者按西方说法,能量守恒定律?姥姥中风后丧失了部分活力,孙子David却惊喜地心脏病情好转,女婿的蔬菜生意也有了转机——其实我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姥姥在让David更改临睡祈祷词时,有一种姥姥和主做了条件交换的意味。
虽然生活眼见峰回路转,但Monica已对Jacob的“你选农场不选我和孩子”失望透顶,夫妻分手几成定局。
就在这当口,行动不便的姥姥想帮女婿整理仓库,在焚烧垃圾时不慎引发火灾,等夫妻回到家时已火光冲天,Jacob让家人不要靠近,独自冲进火场抢救货品,但Monica不放心丈夫也冲进去了。夫妻却久违地团结暖心了一把,平日里称呼已降维至“孩他妈”“孩他爸”的二人在火海里彼此呼喊起了“老婆”“老公”,休眠的爱情又回来了。
纵然最终仓库化为灰烬,农场事业又要重来,但夫妻已经决定携手共进,Jacob也接受了宗教感的寻找水源仪式。
生活就是这么神奇,亲情的力量真的能发电,关关难过关关过。
故事最后,Jacob带着儿子来到姥姥种下的那片水芹菜,说了一句,看着真好吃。
影片是很生活流的拍法,虽然Jacob一家生活竟似伏流,但拍得如潺潺流水,除了那场大火外几乎没有激烈的情节。
就好像一首很哀伤致愈的《海底》被凤凰传奇改编翻唱后变得有佛光普照的治愈感。
今年韩国两部巨额耗资的科幻大片《胜利号》和《徐福》,虽然均由韩国巨星主演,但都口碑扑街,最主要原因就是一味模仿好莱坞同类型的工业化,却没了韩国电影自身的味道。
这部《米纳里》虽然是美国制片,却拍出了韩国味道和东方情感,又较好地融合了外裔追逐美国梦的语境,所以能东西共赏。
《米纳里》的卡司虽然不是顶流,但主演们演技不遑多让,都很稳地立在故事里。其实我更喜欢史蒂文·元,可能奥斯卡评委们更看中尹汝贞饰演的姥姥虽然不是一家之主,但却是她校准了这一家生活的走向。
片中没具体拍Jacob一家用水芹菜做食材,但我想姥姥应该可能想用水芹菜熬汤,熬住鸡汤味: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一家人最重要是齐齐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