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杨小楼的空前绝后(4)
杨小楼完全是仗着天赋好,能把武戏文唱,有些身段都是意到神知;而在他演来非常简练漂亮,怎么办怎么对,别人无法学,学来也一无是处,所以他的技艺只能欣赏而绝不能学。
——余叔岩:谈杨小楼
余叔岩是一代宗匠,自视甚高,轻易不赞许同行。他因和杨小楼同台很久,自然是观察入微,一针见血的评赞。笔者对余氏的评赞,钦佩之余,亦有同感。
老生合演的戏
《阳平关》——又名《黄赵争功》,是紧接《定军山》的故事,以老生为主。不过,戏在人唱,杨小楼陪老谭晚年演过这出的赵云,他又以“活赵云”出名,所以《阳平关》,也称杨派武生戏之一。但剧幅不大,杨演此剧,定是双出。历来如此。
杨小楼在《阳平关》里,前边卖争功一场的念做,当黄忠念到:“四将军,某家今要斩那张郃的头来,你看如何?”杨小楼当时一声:“啊,哈哈哈……”的冷笑;然后接念:“这军家,焉有常胜之理。”那一笑,声音中带有讥讽。念白是提醒、劝告,却又不失恭敬。真是意到言到,声容并茂,台下必报以热烈掌声。
杨小楼的《阳平关》还有一特点,其他戏里亦然,凡唱工一句不减。当黄忠力敌曹将不支,有三句快板,赵云急急风上,接一句腿儿“又来了常山这条蛟”,“又来了”,走尖子往上挑,必得彩声。然后架住曹将,黄忠下,再开打,杨以后的武生,这句腿儿都不唱了。黄忠唱完三句,扫头,赵云上来就接着打了。事实上,别的武生就是唱了也是“白唱”(内行管没有得彩叫白唱),因为他们没有杨小楼那份激越高亮的嗓子。
民国十七年(1928)杨余合作时期,他们二人常贴《阳平关》,码列大轴,是余叔岩的《定军山》连演下来的。《定军山》前边,杨小楼再带一出短打武戏。杨小楼晚年,班中老生只他的女婿刘砚芳凑合上台,贴《阳平关》时,为的是有郝寿臣的曹操,但不列大轴,自己另贴一出放在大轴演了。
《八大锤》——这戏的陆文龙原本武小生应工,武生兼演陆文龙,始自杨小楼。他此剧授自王楞仙(桂官),武功固然他很有根底,但是陆文龙打四锤将的车轮大战时,要有十六岁孩童的稚气,和听王佐说书时的神情,这就非由小生给说说不可了。杨小楼此戏,也陪晚年的谭鑫培唱过,所以他也自认为是名贵之作。民国十七年时,曾见他和余叔岩在开明戏院演过。上海杜祠落成,他也和马连良合演此戏。民国二十四年(1935)和二十五年(1936),北平是冀察政委会时代,杨小楼和马连良在中南海演过,还不止一次。以后他在营业戏里没有演过,一来太累,二来没有好老生。
杨小楼的陆文龙,也和扮《晋阳宫》的李元霸一样,先把握一团“稚气”,但和李元霸不同。陆文龙是天真、好胜,在车轮大战里那些舞双枪的动作,如耍翎子等等,都充分表现出那少年得意、争强斗胜的欣悦来。杨小楼在这一场,面上始终保持微笑,透出志得意满,而并非骄矜自喜,这个地方很有分寸。说书一场,则天真、好奇,领悟的表情,层次分明,丝丝入扣。配以余叔岩、马连良的王佐,那自是功力悉敌,二难相并的局面。
杨小楼演唱的《长坂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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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演里的群戏
《回荆州》——连前面《甘露寺》、《美人计》合称《龙凤呈祥》。营业戏里,除马连良的扶风社,其他戏班都不常演。因为这是群戏,阵容不硬整,唱出来没效果。反而在义务戏里常见,因为可把许多好角拴在一起,观众对这出长达两三小时的戏,不会生厌。所以在北平第一舞台的年终义演里,常有这出,平常义演遇见名角如林的时候,也会派出《龙凤呈祥》来。
杨小楼有生之日,这义务戏《回荆州》的赵云,永远是他的活儿。头一场大起霸,梆子班管这一场叫“揉肚子”,也就是指赵云在刘备乐不思蜀的情况下,苦思促驾还乡乏策,揉靠肚子想主意的意思。念四句诗,是五言的:“虎威常山将,英名非自狂,保主涉险地,赤胆扶刘王。”念完,略事表白,进宫劝谏一番便了,唱两句散板下。
下面进宫一场,杨小楼就把赵子龙的赤胆忠心,用唱念逐一表出。先与刘备对白,当刘备表示不耐烦,杨小楼唱两句摇板,仍被刘备斥责“出宫去吧!”这时一直愁容满面,紧皱双眉。马上打开二道锦囊,念:“主到东吴地,迷恋不还乡;进宫报一信,曹操夺荆襄。”念完,再把“曹操夺荆襄”重复念一遍。立刻眉头展放,打个哈哈,但是还有保留态度,不知此计是否有效?等到再度入宫报信,此计得售,刘备吩咐他安排起程,赵云应声“领旨”,出宫后,杨小楼转身有个背躬,脸上完全眉开眼笑,因为锦囊妙计成功了,念一句:“先生,你真乃神人也!”亮住,下场,必得彩声。
以次,刘备、孙尚香、赵云一行逃走,遇丁奉、徐盛等众将追赶,被孙尚香斥止。念到:“赵云,捧剑斩之。”杨小楼当时躬身回答:“臣(一顿,加一锣),领懿旨啊……”高昂入云,满堂掌声。然后唱三句摇板,刘备接一句腿下。
等丁奉、徐盛等过场,逢周瑜追来,一同追赶,同下。下面一场,刘备闷帘倒板:“宫中欢乐程途惨。”和孙尚香(附车夫)、赵云三人上跑圆场编辫子,又名“三叉花”。刘备必是王凤卿,孙尚香则多数为梅兰芳,梅不在北平,则程砚秋、尚小云承乏。三个人跑起来,真是快而不慌,绕而不乱。实际上,每次都是杨小楼领那两个人跑,并控制速度。如果那一个人慢一点,他便加个蹉步,不使别人跟不上。身段姿势之边式、自然,使人看不出来是调整速度,还以为是跳舞加花步呢!这种“一颗菜”的表现,顿使台下掌声如雷,历久不停,是《回荆州》的高潮。等刘备六句快板唱完,和孙尚香先下,留下赵云一人,在场上接一腿儿:“要学关公过五关。”唱得满宫满调,踢腿,亮住,下场,又是一个满堂彩。
《八蜡庙》——这是占人很多的大武戏,适宜在义演的大轴推出,杨小楼每次都饰费德恭。最早黄天霸派俞振庭,俞息影后,派梅兰芳、尚小云等反串天霸。后来有一次全体反串,杨小楼则饰张桂兰,把费德恭让给马连良,尚小云的黄天霸,谭富英的朱光祖,芙蓉草的褚彪,小翠花的贺仁杰,茹富蕙的施大人,姜妙香的关泰,郝寿臣的张妈。这堂人演这出戏,其精彩不言而喻。杨小楼演费德恭,卖的是架子、武功。饰张桂兰,则纯粹是开搅起哄凑热闹。再早有一次余叔岩反串费德恭,梅兰芳反串黄天霸,杨小楼反串张桂兰,出场报名:“奴家福芝芳(梅太太的名字)。”台上台下的人,都哄堂大笑。
个人编排的新戏
民国以后,挑班的名伶,除了演老戏以外,都要编排新戏,以资号召,才能维持声誉于不坠。杨小楼以武生挑班,已属异数,而他编排新戏之多,较名旦名生不遑多让,或且过之。下面是笔者曾经寓目的几本:
《陈圆圆》——朱琴心曾搭杨班,也曾名噪一时,与四大名旦分庭抗礼,《陈圆圆》是他们合作时的产品。朱琴心饰陈圆圆,以唱做神情取胜。杨小楼饰吴三桂,武场子不多,也是以唱做神情取胜。前半部扮相是闪蟒扎靠后来降清改换服制,当场换穿箭衣马褂,扮相如头本《连环套》里,黄天霸谒彭一场的打扮。当晋京之前,部下欢送大将军时,他有几句摇板,记得有一句是:“从今后,再不要叫……,什么大将军哪!”感慨凄凉,悲切万分,台下为之感动,掌声如雷。事隔三四十年,此腔今日犹在耳,好戏感人深远,其成功如此。
《取桂阳》——他既以赵云戏脍炙人口,就以赵云为题材排新戏,这是赵云取了桂阳,义拒赵范打算以寡嫂相许的一段故事,也是文武并重的戏。前边有开打,到赵范相请结为金兰起便转为文戏。赵范打算献嫂,赵云责之以大义,杨小楼有大段念白,同时把鄙夷赵范为人,和对他加以提防的警觉,都有层次地表达出来。可惜此戏并没唱多少回。
《野猪林》——林冲发配的故事,共分四本:《野猪林》、《山神庙》、《夜奔梁山》、《火并王伦》。杨小楼只排了前三本,后来李万春才把四本排全了。杨小楼先排的三本《林冲夜奔》,在民国十二年(1923)就开始唱了。民国十八年(1929)才排《野猪林》,最早由侯喜瑞饰鲁智深,后来郝寿臣长期搭永胜社以后,就由郝饰鲁智深,郝于此戏也对工,演出的就频繁一点。杨的林冲扮相,白扎巾、白花褶子、白箭衣,在英俊之中,保持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身份。对高俅父子的欺压,做派充分掌握一“忍”字,有些与《战宛城》接近。唱工也是摇板为主,没有后来本子那些高拨子。这个戏花脸戏份很重,可以说是武生花脸均势合作。
《山神庙》——是火烧草料场、杀死陆虞侯的故事,紧接《野猪林》。杨小楼是和《野猪林》同时排的,分两天演出。这出戏只是沽酒和最后开打较重一点,前文后武,剧幅不大,杨小楼不久后就不演这一出了。所以后来杨小楼只演《野猪林》,而不动《山神庙》和《林冲夜奔》了。
三四本《连环套》——杨的黄天霸戏有名,《连环套》尤其成功,就再续一续吧,于是接排三四本。演述窦尔墩起解,梁大兴行刺,黄天霸在公堂替窦尔墩求情,窦尔墩出家的故事。杨小楼的黄天霸,仍然头二本《连环套》的余绪,重在唱念,但是怎么安排,也没有头二本的紧凑精彩。窦尔墩原排侯喜瑞,后换郝寿臣。侯以身段边式,和公堂上的大段念白取胜;郝则以起解途中,西皮倒板转原板那段唱工见长。杨小楼的外孙刘宗杨饰梁大兴,行刺有一场走边,花拳绣腿,单摆浮搁。杨小楼对这出戏倒偶尔贴演,直到去世前一年,还在长安戏院贴过白天,不过是晚年卖名儿罢了,不如头二本精彩。
《灞桥挑袍》——他因为艺术卓越、造诣精湛,自己表面上对人十分谦和,内心里也有一种能者无所不能、艺高人胆大的心理。他对武生的勾脸、俊扮戏都唱了,反串老生和花脸露过了,总想过一过老爷戏的瘾。同时,要唱也不能唱老戏,因为那时北方李洪春已成关戏典范,万一观众有个比较,他九分比李好,一分不如李,在他的声望和地位上都划不来。因此,要唱就唱新编的戏,他这个意思酝酿很久,到民国二十三年(1934)才实现。
杨小楼所选的题材,是关羽在曹营秉烛达旦,辞谢美女,挂印封金,到灞桥挑袍完。其实,老戏《屯土山》以后,《千里走单骑》、《古城会》以前,有这段戏文的,不过简略了些。杨小楼则请吴幻荪(北方名画家、编剧家,像马连良许多剧本如《十老安刘》等,都出自吴幻荪的手笔)为他编撰,这个本子,词藻典雅,场子也很紧凑。
《灞桥挑袍》由杨小楼饰关羽,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二月四日演于吉祥,也就是癸酉年腊月二十一日,演完了封箱。他为郑重其事,特意绣了一身新绿靠,连夫子盔、靴子,一套新行头。事先斋戒沐浴,在后台很虔诚的上香祷告,揣上“老爷码儿”,这才上场。脸谱勾得肃穆,神态也保持威严,不敢多发挥做戏。功架比他平常的“大写意”,稍微“工笔”一点。郝寿臣的曹操,戏很重,吴幻荪给编的唱词也不少。对于念白、做派,郝寿臣有“活曹操”的美誉,演来非常细腻。李洪春饰张辽,傅小山的马童,可惜这出戏只唱了一回就挂起来了。
演戏的嗜好与忌讳
杨小楼是名父之子,他父亲杨月楼是文武老生,他自己总觉得只唱武戏不过瘾,总想过一过文戏的瘾。他也知道,自己没学过文戏,并没根底,但是有嗓子,也见得多,就希望在不破坏梨园成规之下,找机会试一试。早年时候,在第一舞台演《洛阳桥》,这一出照例有戏中串戏,于是杨小楼唱了一出《坐宫》。民国十七年(1928),第一舞台大义务戏,北平全体名伶演出《红鬃烈马》,从《彩楼配》到《大登殿》,杨小楼就演了一次《大登殿》的薛平贵。
晚年杨小楼在自己的营业戏里,演过一次《法门寺》的赵廉,只唱“叩阍”,不带“大审”。
杨小楼的嗓子高而亮,有点左,时常凉调。但是他演赵子龙和黄天霸,即使凉调,大家也喝彩,因为那是感情的激越表现,格外烘托气氛。而演老生戏,观众就要在腔调、韵味上推敲了;那杨宗师的标准,实在难能及格,更谈不到好。大家因为崇拜他的武戏地位,还是捧场,不喝倒彩,实在是曲意包涵。而杨小楼自己明知不行,却压不下这过瘾的兴头去,只好算是嗜好吧!
张伯驹堂会勾脸
除了老生以外,杨小楼还有反串花脸的瘾,这也许是精力才华过剩,欲求发泄为快。这一方面他倒很成功,因为他唱惯勾脸武生戏,对花脸戏只要没有大段儿的唱,总是得心应手。早年贴《黄鹤楼》时,后面必带演《芦花荡》,他前赵云,后张飞,是钱金福给他说的。而他的肯接张伯驹《失空斩》的马谡,也就是这项心理之故了。
反串 马谡
杨小楼对艺术认真、负责,而又迷信。因此,他对某一出戏如果出点差错,就马上挂起来不唱,他迷信怕再出错。因为有这个忌讳,有的戏他演过几回,一出事故就不动了;甚至有的戏于第一回公演出事,就挂起来不唱了。据笔者所知,他因忌讳而挂起来的戏,有下列四出:
《白水滩》——他年轻时代,身手正矫健,短打戏常动,而且打得也冲。有一次演《白水滩》,当十一郎耍棍花下场亮相时,一时疏忽,应该使左手把棍扛在肩后,右手往右边上扬的武生姿势。下意识地却使了个右手往左上方弯过来齐眉,手掌朝下的《水帘洞》美猴王下场姿势。台下一阵敞笑儿,杨小楼很难为情,从此,《白水滩》不唱了。
《状元印》——这是武生勾脸的大武戏。主角常遇春,勾紫三块瓦,紫扎巾盔,带后兜,箭衣,戴黑满,使大枪。趟马一场身段繁多,唱曲牌,手眼身法步,非常讲究。马跳围墙后,教场比武,连后边大战元将,开打场子很多,非嘴里考究、武功坚实的武生不敢动,是杨小楼拿手戏之一。此戏用的花脸很多,架子花饰萨墩。永胜社向来用张春芳(花脸名教师,王泉奎等全出其门下,能戏很多,但在台上并不很出色),他因为这个活儿演得好,在梨园行里,外号就叫“萨墩”。武净依资格深浅,分饰赤福寿、李金荣、白彦图。开口跳或文丑饰吴福。杨小楼从民国八年(1919)开始排演这出戏,就是以钱金福饰赤福寿、许德义饰李金荣、刘砚亭饰白彦图、王长林饰吴福,配搭极为齐整。
民国十七年(1928)杨小楼、余叔岩第三次合作时期,好戏迭出,有时二人合作一出,如同《八大锤》、《战宛城》。有时互让大轴,譬如余叔岩演全本《一捧雪》,自搜杯到审头,他前饰莫成,后饰陆炳。杨小楼的《艳阳楼》是出大戏,也排在压轴。十一月底,余叔岩演最后一场营业戏《失空斩》,因为杨小楼贴《状元印》,就把《失空斩》排压轴,让《状元印》大轴,杨此剧的名贵可知了。而在这有纪念性的一场戏里,《状元印》就出了差错。
按北方梨园行旧例,班中的角色出缺时,其所担任的活儿,按资历深浅递补,像钱金福出缺了,就应该派许德义赤福寿、刘砚亭李金荣,再换个人演白彦图,一级一级往上升。不料后台管事刘砚芳,他是杨小楼女婿,他觉得大权在握,可以任意而为,就派他哥哥刘砚亭演赤福寿,而仍使许德义饰李金荣。等许德义进入后台时,看见刘砚亭已开始勾赤福寿脸,气真不打一处来,这是破坏戏班成规的。他不管,坐下就勾赤福寿脸。刘砚亭一看,明知刘砚芳理亏,也不敢和许争,就把已勾一部分的赤福寿脸洗掉,重新勾李金荣的脸。那天配角还有迟月亭的方国桢、范宝亭的陈友谅。
戏虽如时上场,许德义却心怀不愤,迁怒于杨小楼,打算当场报复。等到与常遇春开打时,常遇春应该有一个退步,由赤福寿的右胁下,退到上场门。这时许德义看机会来了,就故意把胳臂肘稍微下低,使杨的扎巾盔过不去。在台下看,好像是被许的靠膀子挂住了,其实并没挂住,而是被许的右胳臂所压住。许又假装用手帮杨来整理,实际是用力强把扎巾盔的后兜往下拉。结果,杨小楼的盔头,被拉到耳边。杨小楼把头“舐”了,露出光头前额来,台下自然有人发笑,于是杨小楼仓皇下场。下面赤福寿与吴福在台上演义结金兰的戏文,杨小楼才又重新勒头,把盔头整理好,等常遇春再上演托千斤闸,逃出围场那些戏文时,许德义已经没事了。在后台下装洗脸,自己阴谋得逞,使杨小楼在台上出洋相,给他个难堪,正自得意。这时戏已终场,杨小楼下来,摘去盔头、髯口,未及卸装,拿起大枪来,怒不可遏地奔往水锅那边就打许德义。许德义猝不及防,拿起水壶来,就要打出手,幸经后台众人劝住。从此,杨小楼班中便把许德义辞退,而把《状元印》也挂起来不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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