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唐剑雨初闯江湖系列之三:偏偏为了那碎银几两
文/唐剑雨
一个男人不经历点什么,到老了,拿什么下酒?
当我在报社立足以后,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站稳脚跟,向前发展?那时候每天泡在办公室是必修课。由于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就买了大量的新闻书籍来读,来学。初到的日子,那是一段没黑没白的岁月。古道热肠的鸿举兄,能帮得了你一时,也不会总是帮你,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们在一起同事三个月左右,他就从报社辞职转战销售去了,被派回了吉林松原的老家。
功夫不负苦心人。试用期三个月,我只用了一个月就转正了。可能由于写作的基础还是可以,也可能由于自己比较敏感,眼里有“活”。把一些平凡的事情写的有血有肉。
总算站稳了脚跟。当时消息传到家乡,传到老校长那里,大家都为我高兴。在我的家乡,关于我的事情还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说我不是国家的人,是私人的人。事实上这话说的是对的,我进的是一家比较大的私营企业。用老百姓的话说,工作不是正式的,当时连城市户口的问题也没有解决。所谓不是正式的,是因为挣的工资不是国家发给我的俸禄。正因为如此,1997年农村老家分地的时候,我还分了四亩左右的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哪块地是我的?只记得当时出来的目的只为了能有口饭吃,哪还顾得了想这些?
单位人员流动性很大。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报社也不例外。刚到了两周,就送走了一个很有才气的南方小姐姐。紧接着因为报纸质量有些下降,报社总编辑被停职反省。和我几乎同时进报社的是吉林某学院的一个教授,由他来接任总编辑。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有一把火就烧到了一个责任编辑的头上。这个责任编辑很有城府,是河南人,据说来自某县的县委宣传部。不到两周的时间,等来了发工资的那一天。这个人和我一个宿舍,当天夜里就悄悄的离开了,和谁都没有打招呼。等到过了两个月,这个人打电话给编辑部,把总编辑狠狠骂了一顿。什么“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都上来了,开编前会的时候总编辑在会上通报的。
那时候总体感觉就是不稳定,心里不踏实。三天两头搞事情。什么“砸碎亲戚链儿”,“清除老乡帮”等等接踵而至。今天你还在副总的位置上坐着,明天有可能就变成了一个打扫卫生的。特别是我进报社时的第二个贵人,也未能幸免,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机会打。整个单位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暗潮涌动。你说不上自己什么时候就踩个雷?
我因为是一名普通的小职员。也没有站错队伍,也没有谋什么私利。所以说干的还算稳当。
让我最讨厌的就是纪检部。那时候办公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牌子,就像现在领导在台上讲话时的那个姓名牌一样。牌子上有你的姓名、职务,还有所属部门。你要离开这个办公桌去干啥了?你必须要写明原因,叫离岗挂条。否则纪检的巡查到你这里,看你没在岗位上,又没挂条,马上开罚款单,直接下到财务部,在当月工资里扣除5元到10元不等。我在秦皇岛、在北京都被罚过,想想那时候真不容易,挣的钱也不多,被罚的滋味真不好受,但是也没办法。
那时候管理企业,大老板最惯用的手段无非就两种。一个是瞒天过海,一个是釜底抽薪,估计老板年轻的时候没少研究《三十六计》。先利用高薪招聘的谎言把人才吸引过来,用这里的环境、待遇、答应你的条件等诸多美丽的幌子来诱惑你。等你渐渐的摸透了企业的路子,老板开始釜底抽薪。一锅水烧着烧着马上要开了,他把柴火撤了,让你自生自灭。你说那有多难受!常常是进亦忧退亦忧的境地。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可是当时大部分人都是和单位了断了关系。有拖家带口的,有情侣相伴的,来时容易,怎么走呢?往哪走?都说是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你没有找好下家,或者说没有留好退路,想走的确是很难。
所有发生的这些,都和大老板的性格和经历有关系。说起来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如果要系统的写当年那些事儿,真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现代版“智斗”。在记忆深处,那是一段逼仄拥挤的青春。以后慢慢的写,这篇文章要表达的这些不是重点。
等到1993年年底的时候,我的工资只能够维持自己的。还要省吃俭用,还要边工作边学习。那个时候我应该算是报社的骨干了,有很多优秀的记者来是来了,但留不住人。我工作干得虽然没有懈怠,但是工资涨不上来,的确很着急。我当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但到了发奖金那一段时间,真是深深刺激了我。平时工作的时候不论资排辈,到发奖金的时候看你的学历。我是一个没有学历的人,当年的奖金一分钱没有。真是王八钻灶坑___憋气带窝火。但有火又没处发,有气无处泄!谁让自己没有学历呢?规则就是这么画的线。为此曾经苦恼了一阵子,当时那个后悔呀……
实在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一个没有学历的人,单位能够收留你就算不错了,有时候自己就这样劝自己。那时候发疯的思念家乡,思念校园,思念心上的人。何年何月才能出头?何年何月才能混出个人样?该谈的,不该谈的都变成了免开尊口。那段时间憋闷的差点要去和杨过学习“黯然销魂掌”,心境是可想而知的。
1993年的最后一天,我被派到报社驻北京记者站。因为第二天,单位要来个大领导,这也是一项很重要的采访任务。一个人连摄影,加采访,加写稿应该说当时完成的还是不错的,那段时期我在北京传真回去的稿子几乎都是头版头条。
1994年的三、四月份的样子,我的新闻通讯《直挂云帆济沧海》获得了秦皇岛市好新闻一等奖。当时报社选送了四篇作品。总编辑和社长各一篇,还有编辑部主任也选送了一篇。其他的都是二、三等奖,唯独我这一篇是一等奖。这也是官方给我最大的认可。这也算是给我心灵上稍稍带来一点安慰。但是那时候也不至于张扬。文人相轻,稍微一得瑟有可能被打回原形。
后来想想,在我眼里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吧。就当自己锻炼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工作环境和外部环境的不断变化,钱是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曾经有几个月,报社开始实行了计件工资制。就是你当月上了多少稿件?有多少一类稿?多少二类稿?除了基本工资外,这些绩效考核的工资是上下浮动的,这样我的工资一下子就涨上来不少。
在北京工作了大半年,临近暑假的时候又把我从北京调回了秦皇岛。这时报社又进了几名大学生,包括北大的,北师大的,来了不少。我在秦皇岛休整一个月不到,又被派到武汉。武汉那个环境真是太热了,现在想想都热,那是名副其实的火炉。为了生存,任何环境都要去适应。在武汉工作了两三个月吧,我又被调回了北京。
在工作和生活中使我越来越明白,这家单位不能托付终身。所以在临近年底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决定,转战销售。一切都不能再等待了,是死是活都得拼一把。这个时候,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个鸿举兄,已经在老家吉林松原干得风生水起。是他带领客户回秦皇岛考察的时候,请我们报社的几个哥们儿在大酒店吃的东坡肘子,喝的扎啤。多少年过去了,我还依稀记得哥几个喝了酒之后,吹着秦皇岛的海风,在海边踏浪而归。
那一年,流行一首城市民谣叫《小芳》,特别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这个歌在大街小巷开始响起,电吉他不断的重复那个婉转的前奏,让人心生荡漾,立时就能想起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前路繁华,霓虹如昼。青春的岁月有时像条隐形的河流,不知不觉间将世上万物悄然改变……
走到销售这一步,说到底,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如果能挣到钱,谁不想图一个稳定呢?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这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千惆怅。能让父母晚年安康,能让幼子进入学堂。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让我断了青春期的念想。让少年染上了沧桑,压弯了脊梁……
公司的销售政策和销售制度是非常残酷的,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完全凭着业绩说话。就是让人置之死地而后生。有很多人都因为坚持不下去,因债台高筑而变成了失败者,失败之后只有灰溜溜的离开,别无选择。失败的例子不胜枚举,比比皆是。
商场如战场,有很多险滩、暗礁是看不见的。那么我在商海扬帆起航之后,能否乘风破浪呢?请看《初闯江湖系列大结局:山重水复后的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