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宋小雷/永不凋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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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雷

班长对新兵特别关心，总有讲不完的话，不管是日常巡逻，还是整理内务，或者思想政治工作，像妈妈一样，耐心、认真、甚至絮絮叨叨。

一天夜里，新兵睡醒一觉，模模糊糊看见门后边站着一个人，对着桌上的一个小物件念念叨叨，也听不清说些什么。认为有人发癔症，也没在意。

哨所不大，三间房，一个大宿舍，一个厨房，一个储物室，班长兼厨师共五人。    熬过了一个年头，新兵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问题是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方圆一百多公里没有人烟，日常巡逻的路线不知走了多少遍，没见过一草一木，没见过天空飘过一根鸟毛，更别说小鸟了。条件限制，没有通电，想上网，那简直是梦想。晚上除了阅读几份有限的报刊外，不是数星星就是讲故事，战友之间都太熟悉了，像一对多年的老夫妻。

慢慢的新兵内心感到有些孤独、寂寞，他变得沉默、不爱说话。

月圆之夜，他更想家了。

得到首长批假，新兵兴奋的一夜没有合眼。

新兵探亲假结束，归队时带了一盆“仙客来”，新兵知道哨所的环境恶劣，特意给她穿了三层保暖衣，她的到来给哨所增添了不少生机，战友们又有了新的话题。

新兵像对待女朋友一样守护她，每天浇水，施肥，松土，修剪。醒来的第一眼是她，每次巡逻回来第一件事是看她，有时候还会梦见她。

一天，执行完任务回来，新兵发现花有点不一样，蔫了吧唧，新兵急了，他反复认真检查，没有发现问题。

新兵日思夜想三天也没想明白。战友们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好好的，她又不出去巡逻，守在家里，恁舒服，咋就不高兴了呢？

仙客来，先是叶子变软，慢慢变黄，没几天就枯萎了。

班长看新兵也有点萎蔫不振，就微笑着说 :＂别伤心了，这里的花草都难养活，你已经很用心了，她至少还活了一个月。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精神食粮。在这人烟绝迹的地方只有我们军人才能战胜这恶劣的环境，因为我们的心里装着祖国和和平。〃

班长小心翼翼地从储物室搬来一个精致的皮箱。

“什么呀？”新兵好奇地问。

班长轻轻地打开箱子，“一盆干枯的花？”新兵见过，她叫君子兰，虽说已干枯，却硬生生地挺立着，保持着坚韧顽强的姿势，和永恒的自然绿。    看新兵狐疑的眼神，班长凝重地说:“给你讲讲这盆君子兰的故事吧：这是一个河南籍的战友留下的花，他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很长时间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两年没有回过家，突然有一天，他未婚妻来探亲时，给他带来一盆鲜花——君子兰。后来的日子，他像对待未婚妻一样对待君子兰，每天浇水，施肥，松土，修剪。有些事你越是用心照看，它越和你做对，没多久，花就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班长深情地望着新兵，新兵半天蹦出一句，“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故事还没有讲完！”班长长长地叹了口气，气色更加凝重，接着说“那是三年前的1月10号，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席卷整个喜马拉雅山区，大风裹挟着漫天肆虐的飞雪，我们在能见度不到二十米的山路上巡逻，积雪过腰，一点也看不清眼前的路，那个河南籍的战友勇敢地走在前面，当走到一处悬崖边时，一股强劲的气流突然袭来，一不小心滑落下去，再也没有回来……”

新兵忽然想起那晚所见，那一定是班长，想他的战友了，桌子上放的应该就是君子兰，他们在悄悄地说着心里话。

班长明亮的大眼里噙满泪水，他抚摸着干枯的君子兰叶子，像抚摸着战士的脸。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战友。

新兵学着班长，轻轻的把君子兰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像对待鲜花一样，浇水，施肥，松土，修剪。

收拾完毕，他们对着君子兰庄严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班长说，“在我心中，这是一盆最漂亮、最宝贵、最难忘的永不凋谢的花！”

三年以后，班长光荣退伍，新兵当上班长，皮箱里却一直珍藏着那盆君子兰，只是旁边还多了一盆仙客来，他也像老班长一样珍藏着，给新兵讲永不凋谢的花的故事。

作者简介

宋小雷，网名山上有棵树，宜阳县高村镇人，农民工，爱好文学。作品见《河南文学》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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