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丰 | 一个女孩的成长 / 开普饭

总第1426期

图｜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

这是一场即将举行的婚礼,热烈而隆重。前面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新郎与新娘在海滩上拍的美轮美奂的生活照——或携手漫步沙滩，或在浅水处嬉戏，或倚靠在小船旁深情对视，或相偎在岩石上向着大海远方眺望。画面抒情而浪漫，挥洒着青春与爱情的无限美好。

女孩是我在一中的学生，爸爸妈妈都是我乡中的同事，熟稔的交情让我有机会见证着她的成长，成才与成功。

乡中时，女孩还很小，文静而乖巧，话不多，皮肤有点黑，黑黑的眼睛常常好奇地看着你，让你情不自禁地走近她，和她说几句话，可她只是微笑地看着你，算是回应。

后来她上了小学，成绩十分优秀。上初中时，爸爸已经是乡中的校长，所有同事自然对她格外照顾。享受众星捧月般礼遇的她也很努力，在2005年中考中，考了650分，远超一中录取线，从而踏入全县最好的高中。

那年正是一中实行跨越式发展的时候，由原来20个班级一下增加到28个班级，学校从安徽各师范高校招收了许多优秀毕业生，全部工资、福利由学校自身承担。扩班后进来的新教师，给学校发展带来了新鲜的血液，其中许多成了今天一中教师队伍里的中流砥柱。

1999年，一中创办省级首批示范高中时，欠了许多债，一些项目在省级示范验收后，为兑现当初的承诺才完成。2005年，一中还有二千多万元的债务。扩大办学规模，满足了广大群众对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与此同时，学校也招收了大量借读生，以增加自己的收入。高二文理分科后，文科班借读生的数量占了近一半。

女孩是高二选学文科来我班的，选择我班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她爸爸一再希望我对她的女儿多给予关照，我说那是必须的。为了联络感情，女孩的爸爸曾约老师们到巢湖游玩了一次，中午在鱼宴厅招待大家，回来时还给每位教师带回一包银鱼，没去的也有份。

为了照顾女儿生活，爸爸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房，妈妈代课很少，基本上全程陪读，付出的经济代价是相当高昂的。

那时班级一些借读生管起来真是非常棘手了。其中一个男生竟然长期逃学去会女网友，本可以勒令他退学，但一个副校长说他的外公曾当过一中领导，一次次要我给予他以宽恕，允许他进入课堂。这样的学生自然成绩很差，他从不听课，上课用看课外书与玩手机打发时光，还与其他男生一同玩一同看，那些意志不坚强的学生受到他的负面影响，学业也被严重耽误。

一些刚来的年轻教师，教学经验不足，课堂上管不住学生，上课纪律往往很乱，这让我对学生非常恼火，非常失望。

政史地老师每年一换，学生喜欢的高一历史老师与高二地理老师，在没跟班主任老师打声招呼的情况下被更换。高二政治老师课上得很好，可休了产假，高三时换了一个刚调入的中年老师，气质超凡脱俗，可上课风格与高二政治老师迥然不同。

尽管我作出了许多努力，班级学风依然不尽如人意，加之2008年文科考生数量庞大，录取率下降，那年高考我班虽然有考取重庆大学的顶尖学生，真正考取本科的只有18人，借读生只有1人。

高考之后，我迅速辞去班主任之职，在一中这种环境中，我真得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我不想背负更多良心上的自责。

女孩那年高考只考470多分，而三本线是500分。我的心中是难以名状的愧疚与不安，我真是辜负了女孩爸爸对我的信任与期待。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她英语考了130分，结果她被宿州学院英语专科录取了。女孩的爸爸没有怨怪我，女孩的升学宴热情邀请我参加了。

爸爸对女儿真是柔肠千结，百般牵挂。听说学校的一个同事与宿州学院某个领导是大学同学，女孩的爸爸与这个同事特意赶到学院，宴请了这个领导与辅导员，希望他们在求学期间给女孩以更多的关怀。

女孩在大学期间表现得非常出色，专业课年级名列前茅，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二年级加入党组织，大三直升本科段学习，两年后又考取武汉理工大学马列学院研究生，并以硕士资格考入合肥公安局海关系统，成了一名公务员。现在与她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男孩也在合肥公安系统，一个挺精干的小伙子。

婚礼已经开始了，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爸爸牵着落落大方、美丽优雅的女孩，踏上大厅中央高台上的红地毯。男孩手捧一束火红的玫瑰向女孩款款走来。爸爸将女孩的手送到男孩手中，恋恋不舍地对男孩作了一些吩咐。男孩点头承诺，然后单膝跪地，将手中的玫瑰献给了女孩，并且深情地拥抱了心爱的姑娘，见此情景，所有的来宾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向他俩寄托心中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