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 |《消失的梭梭柴》 杨 永
杨永,生于石河子,长于安集海。1975年毕业于一四二团中学。同年,到一四二团二营七连当农工。1980年7月考上老师,1981年调141团5连任小学教师。1986年调河北保定蠡县教育局工作至退休。闲暇时喜欢诗歌创作。
消失的梭梭柴
1969年父母到一四二团
盐碱滩白茫茫望不到边
二营八连在最低洼处碱花泛滥
白尘随风飞扬向天空中飘散
安集海曾经是一片海吗
星移斗转沧海变荒原
军垦人栉风沐雨筚路蓝缕
把戈壁改造成条田
条田与碱洼争抢荒滩
连队种植水稻来压治排碱
纵横的排碱沟首尾相连
辛劳的农工昼夜奋战
白花花的碱滩却有生物
深绿色的梭梭柴蔚为大观
一蓬蓬一棵棵像是绿堡
倔犟顽强绿意盎然
梭梭柴的根部粗大坚顽
盘根错节曲屈的枝蔓
盐碱荒洼里兀然丛立
张扬着油黑墨绿的细小叶片
白色碱滩里到处生长
展示着梭梭的坚韧风范
像农工们一样笑傲苍天
活出一种沧桑和勇敢
白碱土越厚梭梭越灿然
根深蒂固覆压着盐碱
狂风刮来无奈地打着旋
吹起一股股白尘龙卷
梭梭还有惊人的奉献
根部名贵中药一柱掣天
殷红色的肉苁蓉色泽斑斓
在恶劣环境里越发卓尔不凡
红柳也生长在盐碱滩
一簇簇一团团枝条伸展
翠绿细叶摇曳着绯红
仿佛一束束跳动的火焰
那时候家家都用土灶做饭
柴禾从春天烧到秋天
鼓风机烧煤面还没有发明
棉花杆葵花杆不耐烈燃
每一个农工家门口都有柴禾堆
梭梭柴和红柳成为首选
坚硬的梭梭柴燃烧似煤炭
红柳枝像浇了油入灶爆燃
父亲每一次轮休都是砍柴天
我们拉着架子车闯进碱滩
白茫茫碱滩有许多车辙
那是农工们砍梭梭留下的轮碾
父亲是军人出身膂力不凡
抡起钢镐一阵猛砍
密簇的梭梭柴七零八落
枝条和绿叶散落衰残
我们用铁锨挖开碱土
梭梭的根系粗大屈盘
锋利的斧头攻坚克难
收获的战利品一段一段
每一簇梭梭都经历一场恶战
每一次都被我们快斧问斩
父亲的镐头无坚不摧
我们的杀气胸膛溢满
为了生存烧柴做饭
我们与天斗乐在其间
我们与盐碱同心结为战友
把绿色生态变成一块光板
梭梭柴呻吟着跌倒在地面
它们在亡命前哀叹
它们在与盐碱搏斗中傲然生长
一代又一代统治着盐碱滩
任凭盐碱苦涩腥咸
任凭安集海酷暑严寒
梭梭柴不惧怕环境凶险
生长成一种绿意磅礴的景观
我们的斧钺是暴虐的刀铲
所到之处白尘翻卷
梭梭柴纷纷栽倒
架子车高载装满
父亲领着我们一路砍去
从八连周围砍到边远
连六斗外的沙窝也不放过
那里的红柳丛枝粗叶繁
父亲曾经在国军里抗击日寇
八千里云路烽火连天
父亲解放在石河子开荒生产
万亩戈壁变城市良田
如今父亲和农工们一道
带领我们清零盐碱滩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却想不到让盐碱到处泛滥
家门口厨房后的柴禾垛
堆起一座梭梭柴的小山
八连农工每一个家的房前屋后
都被梭梭柴和红柳枝堆满
盐碱也悄悄跟着来到八连
把所有的房子墙基碱烂
父亲小心翼翼挖空碱酥的墙基
用红砖把空洞填满
在我们家搬走后没有几年
八连被迫向东部搬迁
六斗外的沙地高于碱滩
人们种下密林来抗击盐碱
梭梭柴没有被盐碱击败
却被我们砍尽烧完
同那些风姿绰约的红柳
都化作一阵阵炊烟
和梭梭柴一起消失的
还有野兔、刺猬和狐狸
曾在这里活动繁衍
盐碱滩是它们的湿地公园
杨永作于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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