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东京纯爱故事(三)
类型:(285+185)x虎
分级:全龄
字数:5.9k
梗概:185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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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受伤了。
夏油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悟趴在课桌上刷手机,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和七海在执行一级术师评定任务的中途受伤,夏油接着说,悟“嗯”了一声。
“你不去看看他?”
“咒术师受伤不是家常便饭,我要不要买个一万元的蜜瓜送过去啊?”
夏油掏出钱包翻找出几张纸钞递给悟:“借你五千。”
悟反手甩他脸上:“谁缺你这几张。”
夏油敞着腿坐在他旁边的课桌上:“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要那么小题大作,只是我也忙他也忙,碰不上面正常的。”这话不假,每个咒术师不定时不定量接任务,赶巧了可能几个月凑不到一起。那么问题来了,之前那两个人是怎么有事没事凑在一起的?
有硝子小姐的反转术式在,除去特殊术式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吊回来。受伤对咒术师来说家常便饭,以虎杖的身体素质,一般的伤如果不赶快看医生就要痊愈了;会特意去看医生还传出来,多半是比较严重,但消息传出的那一刻也就没事了,这家伙都死过一次了啊。
“就这么结束了?”夏油问。
悟知道他想说什么,终于放下手机:“他是认真的,我不知道理由,或许是难言之隐,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不认真是在侮辱他。”
与稚气脸庞不相称的决心,甚至显得有些滑稽。悟想要呛人的时候能说两分钟不重样,那天他却像丧失了语言能力,除了一句“好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想说些正经话,于是夏油合拢了腿,双手交握放于膝盖:“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如果你也抛得干干净净就当这页已经揭过去,但我看得清楚,你没有。既然如此就找他好好谈谈吧,认真不一定是对的,一个人闷着头可能就拐到悬崖上了。”
悟想说你那眼睛能有我看得清楚,但毕竟是在关心他不能不识好歹想了想还是咽回去。
教室门“唰”一下打开,来人是班主任夜蛾,夏油忙规矩坐回椅子上。
夜蛾发给他们两张纸,双手撑着讲桌说:“你们两个就快毕业了,这是毕业去向意愿调查,填……”
“好鸡肋的东西,除了咒术师还能填别的吗?”悟开始和夏油大声交头接耳。
“可以的吧,七海先生毕业就去做金融行业了。”夏油说,虽然最终还是转回来了。
“对哦,那我也想一个。唉我什么都会当什么都行啊,去当偶像怎么样?”悟说。
夜蛾太阳穴爆青筋:“……明天交给我。”下讲台,关门走人,赶快跟这两个家伙说再见吧。
悟两根手指捻起那张A4纸,呆板公式化的几行字,透露着一股假惺惺。从这个高专出身还能活到毕业的人基本上没多余的选择了吧,七海的那段往事也不快乐。
——“学长讲得好清晰啊,去当老师的话一定是个好老师。”
某个天真的声音在脑内播起,悟拿起笔揭开笔帽,笔尖快要碰到纸时又被丢回桌子上。
说来说去不还是咒术师嘛。
呀,那岂不是要在夜蛾手底下一直混了。
悟手里拎了个价值一万元的蜜瓜从校外遛遛达达回来了,他准备自己吃的。一万的蜜瓜就是不一样,表皮光滑色泽均匀,圆溜溜的比虎杖的脑壳形状还标准,果肉仿佛泡足了糖水,甜到齁嗓子,悟正喜欢。
和虎杖分手有半个月了,说实话分得糊里糊涂。虎杖因为早起套了条裤子下半身尚且体面,而悟全身赤条条只在腰上缠了一方被角,没睡醒就脸接一句分手宣言,怀里不仅没有软玉温香还迎面抽了他一耳光,五条家二少爷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狼狈过。
一脚踢飞一粒小石子,悟漫不经心地想着交往的时候就是乱七八糟的,这方面倒是有始有终。说起来那个时候虎杖也是进了医务室,这家伙还真是不小心啊,满打满算两次间隔没有一个月。
悟终于从繁杂的任务中腾出时间看新上的电影,兴冲冲买了票去找夏油,被告知那人收到紧急任务。
“什么紧急任务找你不找我?”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的悟十分不爽。
“你不愿意的话就替我出任务,我替你看电影。”夏油温和地说。
“再见。”悟扭头就走。
两张票不能浪费,不然只能买两桶爆米花怀里抱一桶座位上放一桶了,那个谁呢……悟在偌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路过医务室。
“目前没有不良症状,能感受到咒力残秽,程度很浅但很粘连,放着不管等自行消解比较好,没有大碍,接下来只要保持良好心情就好。”是硝子的声音。
“好的。”是虎杖的声音。
唔?这小子成天往这儿跑,别是暗恋人家。得来全不费功夫,悟脚尖一拐人倚上医务室门框:“悠仁,接下来有事吗?”
“嗯?应该没有。”看着人也全须全尾的,一张创可贴都没打。
“硝子小姐,他可以看电影吧?”悟先咨询专业人士。
“看些积极向上的。”硝子说。
“保证燃起来。”悟笑出一排灿烂的白牙,捞起小学弟跑了。
“硝子小姐说是可能对情绪有影响,大概就是大悲大喜那样吧。”
两人排队入场中,悟抱了两桶爆米花,特别香甜,分给虎杖一桶:“那看到热血场面你岂不是会当场天灵盖喷血?”
“学长你想我点好吧。”
他们看的是热映中电影,整个影厅座无虚席。悟的爆米花看到半场就吃完了,瞥见虎杖那还剩大半桶就自然地伸手去掏,后者看得很专注。
散场后悟想随意评价几句剧情,却见虎杖眼眶发红,愣了愣:“有什么催泪剧情我没看到吗?”
虎杖吸了吸鼻子:“主人公的前辈献身的时候,稍微有些感慨,实力不弱也拼上了信念却不能创造奇迹,最终还是死在了黎明前。”
悟没好意思说人死得太快他一点感觉都没,本来想说剧情一般般靠画风和特效均衡,还是知道什么时候不能煞风景的。不过据虎杖自己说在地下室看了一个月电影也算个阅片无数,这种程度的情感渲染就打动他了?以前没觉得是这么情感细腻的人,是诅咒的影响吧。
悟想着既然虎杖容易情绪波动就去找点轻松的看,两人在街上闲逛,各买了一个冰淇淋舔。走到一处街心公园正好吃完,远远的看见聚着一堆小孩,他俩本质也是大小孩,马上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一位大叔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箱子,左右打开露出里面的图画,随着讲解一张张抽出切换画面。这东西叫纸芝居,就是个分体的大号带解说绘本,目标受众年龄不超过六岁。
“……爷爷坐在树荫下摸着小勇的头,告诉他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悟打了个呵欠。说实话图画得一般,差不多刚分清手和脚的水平。表演者虽然在努力酝酿情绪还是有点棒读,加上他们是半路看的不了解前因,得到的结论就只有小勇的爷爷在交代后事。围观的小朋友有几个看出真感情了眼泪汪汪,对悟来说各种真真假假的悲欢离合实在是见太多了只觉得无聊。
他想对虎杖说走吧,还不如去地铁口看人卖艺,扭头却发现同行的少年泪流满面。
不同于电影院里眼角微红,而是大股眼泪从眼眶淌下来,喉结不断上下滚动,断断续续的泣音从紧闭的嘴唇泄露。
虎杖意识到悟在看自己,偏过脸用手遮住:”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想起爷爷了。“
——悠仁,你很强大,要去拯救他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就够了,能救的人就尽量去救。有迷茫也没关系,得不到感谢也别介意。总之,你要努力去拯救更多人,你要在众人簇拥下死去,可别像我这样。
悲伤像洪水席卷而来,虎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脸颊已经像吸饱海绵的水,视线模糊一片。目睹爷爷在面前合眼、收拾零碎的骨灰时都没体会过这样的汹涌,他像是被植入哀愁程序的机器人。再三告诉自己,学长在看,周围还有人,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爷爷走得很安详,哭并不能倒转时光……各种各样的理由他都想过了,仍像一个被搅碎的柠檬,苦涩的酸水滴滴答答流淌不停。到后来连思考的余力也没有,木然地任泪流。
恍惚间手腕被人握住,悟一言不发抓着他离开,然后两人坐在了公园一角的长椅上。这里有树和悟的身体遮挡,从旁基本只能看到虎杖的脚。
虎杖试图道谢,悲伤侵蚀了他的所有表达系统,无法传递更多讯息。学长的手抚上他的头顶,稍微有些生硬地说:'没关系的。”
虎杖低下头,他想笑,最终能做的也只是继续安静地哭泣。
悟仰头望天,飞机划过云间,留下拐着弯的尾巴。
会和一个新生玩得好是因为两人的神经都粗到能砌墙,虎杖爷爷的事听本人说过,是个严厉又固执,笑起来很爽朗的老头儿。当时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唯一亲人的死亡,现在想想,这家伙在成为咒术师前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吃饭,学习,和爷爷过着鸡毛蒜皮的日子,虽然拥有一些卓越的能力,不足以承担生命的重量。只是三个多月啊,是有些太快了。
悟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不坏,大家相处客气得像邻居,无悲也无喜,他不曾为家人流露过多的情绪。或许他无法对虎杖的悲伤感同身受,至少能成为他哭泣时的依靠。
不知不觉悟的手从虎杖的头转到后背,像哄小孩入睡一样轻轻地拍,接着又将人揽进了怀里,胸口的校服逐渐濡湿。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多久,怀里人的呼吸平稳下来。
“悠仁?”悟轻声唤他。
虎杖伸手揉了揉眼角,鼻音浓重地说着没事了,一抬头,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有在悟胸口顶出来的印子,有互相交错的泪痕。本来他眼睑下就有一对宿傩的眼,现在整张脸花得快找不出鼻子嘴,关键是眼泪还在流,像漏水的水龙头。
“别哭了,你脸都不能看了。”悟皱起眉头。
“我也想啊,”虎杖总算能正常发声,反复用手背蹭脸,“但是我止不住。”想要止泪只能等咒力发挥干净。
“别哭了……”悟的眉头皱得能夹蚊子,莫名地烦躁。虎杖现在这张脸丑死了——不,不是美丑的问题,这副五官不该是这个歪七扭八的形状,应当是眉飞色舞地跟他分享见闻。别哭了,这表情不适合你。他用手指抹去虎杖眼角的泪,学弟模模糊糊喊着疼,盐水浸得他皮肤充血敏感,相比之下指面显得尤为粗糙。
心头火“蹭”一下上来,悟满心盘算怎么把他这该死的眼泪止住,冒出一个点子,没细想,双手捧起虎杖的脸,偏头舔去他眼角的泪。
不知是吓到了虎杖的流泪神经还是泪正好流干了,当真没再出新的,悟甚是满意,又去舔另一边。
颧骨的皮肤被泪水冲刷得薄了一层,悟这么一舔更是火辣辣的,虎杖脸上乱七八糟看不出颜色,他愣愣德看着悟:“学长,这是……”
此时此刻悟才意识到行为出格,木已成舟,他扭头推了推眼镜,再转回来虎杖还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得说点什么,得找个理由。
“悠仁,”悟开口才觉得声带像是一根正在表演杂技的钢丝,“跟我交往吧。”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对方的花脸上写了四个大字:需要负责。
几台自贩机都堆在校门口的通道,路过时悟凑上去看了一眼,新上了一款蜜瓜饮料,但众所周知蜜瓜的工业制品不配叫蜜瓜。果味饮料里也就只有草莓和橙子的还原度很好,粉色的、橘色的……
——忘了柠檬也不错,葡萄马马虎虎吧,不过对悟来说只要是甜的就加分。
“学长?”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转过身,回忆的主人公跳了出来,站在悟面前,脸上贴着纱布。
悟将双手背在了背后,问:“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吗?”
“嗯,没事的,只是中途不小心被咒灵打到了,娜娜明很厉害的,迅速就反应过来把我支开了。”虎杖摆摆手。
但显然他的班主任不这么认为,在医务室故作忧愁地望着七海:“七海,不是自己的学生也要用心关照啊,每个学生背后都有一个呕心沥血的老师。”还隔着眼罩假装抹眼泪。
七海的眉毛抽了抽。让未成年受伤他自认要承担责任,话从五条嘴里说出来就格外令人火大。
”七海先生别在意,折磨我们最狠的就是他。“钉崎说。
见都不站他,五条又去握住虎杖的手:”悠仁,这次任务结束老师带惠跟野蔷薇去吃大餐了正好三缺一,作为补偿,下次单独带你去吧,地点你定。“
”不用这么麻烦吧。”虎杖推辞,毕竟无功不受禄。
钉崎吩咐伏黑:“搜一下人均五万以上的餐厅。”后者配合地打开手机。
虽然任务险情层出不穷,但有这么好玩的老师和同学在,虎杖这几个月一直过得很开心。这里面也包括学长,嗯。
“学长你……”虎杖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悟原地等着听。
“好像npc啊。”
“啊?”
“在固定的地点刷新,来自贩机旁边就能遇到。”虎杖说。
“……”悟挺直了背,“那你不来戳一戳?可能有隐藏任务。”
“真的假的?”虎杖明显来了兴趣,走近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戳了下他的校服纽扣。
“讨厌啦怎么可以戳那种地方☆”悟捏着嗓子模仿女生。
“噫这是什么糟糕的敏感点吗!”虎杖惊恐万分,努力回忆生物知识那里涉及什么器官。
“再来。”
虎杖犹豫了下,戳了悟的左肩膀。
“提问——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肥牛咖喱盖饭。”
“噗——答案错误。”
“这还有标准答案吗?”
“苹果蜂蜜给我满上。”
“这只是学长的独断专行吧!”
“再来。”
虎杖戳了右肩膀。
“提问——今天的气温是?”
“那个……28度。”
“回答正确,获得蜜瓜一个。”悟从背后拿出圆溜溜的一万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谢谢学长!”虎杖蹦了起来。
悟忍不住笑了,这家伙就该这样没心没肺才相称,怎么就给他留下了两段一塌糊涂的记忆。
今后就保持这样或许也不错,他们还是亲近的前后辈,一起打闹玩笑,说着第三个人听不懂的笑话。恋人和朋友,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悟伸手递过蜜瓜,网兜挂在他的手腕上,虎杖将手腕从侧面穿过去,网兜传递到他手腕上时两人的手心相对,悟眼都没眨一下抓了过来,十指交缠。
“学长?”
虎杖的指甲盖方方正正,指根有一层薄茧,蹭起来痒痒的,毕竟是个靠拳头作战的孩子,这个地方细腻不起来。悟知道他哪里的皮肤细腻,是胸口。尽管在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候被挖了洞,经过诅咒之王的治疗重新变得光滑细腻。关于这一点,悟相信自己是除了虎杖之外最有发言权的人,他看过、摸过、亲过。
虎杖悠仁这小孩人如其名,虎得很。悟说出交往宣言后他嗫嚅半天,问:“恋爱的话不是应该亲嘴吗?”
悟当然照办了,虽然他不太会,好在虎杖也不懂,两个人的唇齿贴在一起毫无章法地磨蹭半天。然后悟问他感觉怎么样,虎杖舔着嘴唇思索,活像刚开荤的幼虎,他说:“再试一次可以吗?”
约会的那天也是,是他提出开房的,在悟面前一件件脱掉了衣服,坐在学长的腿上勾住人的脖子,不会说好听话,就一个劲儿把身体往上凑。悟一口咬在他的胸上,牙齿在厚实又柔软的肌肉上留下一个个虚线的圆章。他们不久前才吃过饭后甜点,悟又觉得自己饿得不行,甚至想咬碎了咽进肚里。如果当时真的那么做,虎杖也就没机会对他说分手了。
朋友可以玩笑打闹,或许还能牵手拥抱,但永远不会在他眼前张开双腿,不会亲吻他的眼睛。
……不行。陷入了妄想的旋涡,悟想着或许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清醒下,求助似的撞进虎杖的眼睛,却无意打开了重播频道——虎杖的表情,和那天他问能不能再试一次如出一辙。
悟抓着虎杖的手往右后方带,身高优势下对方便几乎贴近了他怀里。
当悟低下头时眼睛就会从镜片后露出来,虎杖看着那双蓝宝石越来越近,近在咫尺时以掌心遮住了悟的嘴。
“学长,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认真地说。
“为什么分手?”悟问,吐出的气息搔着虎杖的手心。
“我有另外喜欢的人了。”虎杖说。
“还喜欢我吗?”悟问。
虎杖不说话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可以接吻,还是因为分手所以不可以接吻,到底是哪个?悟握紧了虎杖的手,势必要得到答案不可,而虎杖似乎放弃了语言交流,准备行动挣脱。
“~~~”
手机不长眼地响了起来,悟反射性松手,虎杖忙后退两步接起手机:“我是虎杖。嗯,嗯,我没有走远啦,也没有大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过去好了吧。”
他收起手机,又看悟一眼:“谢谢你的蜜瓜,学长再见。”
然后人就走了。
悟去自贩机买了一瓶蜜瓜饮料,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瓶盖在手心里拧成了一团。
“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