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讲座】（22）以已知达未知，以有限达无限——词汇学的最高追求

汉语的特点（二）：词汇——以有限表达无限

“以汉语为模式，把它当作真正知识的工具。只有这样，才能够弥补我们（西方）可怜的语言抽象的能力。……这是联结命名与认知之间的理想主义的设定。”——[美]费诺罗萨（Ernest F. Fenollosa,1853—1908，语言学家）通过前文的介绍我们知道，多音节语言的最基础构成单元是Word（词）。“Word”的表意思路是一一为每一具体事物单独赋音。因为世界上的事物是无限的，所以Word的数量也是无限的。由于“Word”对事物的表达没有分类的概念，所以Word与所表达的事物之间的关系的建立，基本上是“任意”的，Word音节的构成与长度，也基本上是“任意”的，因而Word之间在音与形上基本没有关联，整个Word系统基本上处于一种杂乱无章的状态。而单音节语言汉语的最基础构成单元就是单音节本身，其书面表现形式是汉字。前文也提到了，汉语基元（单音节）表达的是宇宙不同层级的基本构成要素，由这些基本构成要素构成的具体事物，依其相应的基本构成要素以“属+种差”的结构方式（现代汉语称为“词”，或叫“词组”），方便、有序、合理地予以表达。实际上，人类生存空间中所涉及到的宇宙不同层级的基本构成要素是有限的。现代汉语中常用的基本构成要素大致在4000个左右。也就是说，汉语背景的人掌握了这4000个左右的音义（汉字），就基本可以认识和表达整个世界了，即便是新出现的和一些陌生的事物（概念），也都可以从这4000左右的基元（汉字）中找到合适的组合，而这些组合，音是原有的，意义是自动生成的（意义结合），只是准确的表述需要加以理解与记忆罢了。如此一来，汉语就实现了以已知表达未知、以有限表达无限的语言学最高追求。请看以下中英文词汇对比：六畜相关六畜小small／little公male母female肉meat马horse小马foal公马(stallion)小公马(Colt)母马(mare)小母马(filly)马肉Horse meat牛cattle／ox小牛calf公牛(Bull)小公牛(steer)母牛(cow)小母牛(heifer)牛肉beef羊sheep小羊lamb公羊ram母羊ewe羊肉mutton猪pig小猪puppy／pup公猪boar母猪sow猪肉pork鸡chicken小鸡chick公鸡(cock)小公鸡(cockerel)母鸡(hen)小母鸡(chicken)鸡肉chicken狗dog小狗puppy／pup公狗dog母狗bitch狗肉Dog meat上表共计30个“词”，汉语只由10个基本要素（字）组成，而英语则基本上是30个音形不同的词。如果将上表继续扩展，对于汉语而言，如同填图游戏，张口即来，全无新东西。而对于多音节的英语而言，如果不借助于词典，则寸步难行：动物小Small/little老old公/雄male母/雌female肉meat血骨毛皮头尾足…马horse小马老马公马母马马肉马血马骨马毛马皮马头马尾马足牛Cattle/ox小牛老牛公牛母牛牛肉牛血牛骨牛毛牛皮牛头牛尾牛足羊sheep小羊老羊公羊母羊羊肉羊血羊骨羊毛羊皮羊头羊尾羊足猪pig小猪老猪公猪母猪猪肉猪血猪骨猪毛猪皮猪头猪尾猪足鸡chicken小鸡老鸡公鸡母鸡鸡肉鸡血鸡骨鸡毛鸡皮鸡头鸡尾鸡足狗dog小狗老狗公狗母狗狗肉狗血狗骨狗毛狗皮狗头狗尾狗足猫小猫老猫公猫母猫猫肉猫血猫骨猫毛猫皮猫头猫尾猫足兔小兔老兔公兔母兔兔肉兔血兔骨兔毛兔皮兔头兔尾兔足鸭小鸭老鸭公鸭母鸭鸭肉鸭血鸭骨鸭毛鸭皮鸭头鸭尾鸭足鸟小鸟老鸟雄鸟雌鸟鸟肉鸟血鸟骨鸟毛鸟皮鸟头鸟尾鸟足狮小狮老狮公狮母狮狮肉狮血狮骨狮毛狮皮狮头狮尾狮足虎小虎老虎雄虎雌虎虎肉虎血虎骨虎毛虎皮虎头虎尾虎足狼小狼老狼公狼母狼狼肉狼血狼骨狼毛狼皮狼头狼尾狼足鹿小鹿老鹿公鹿母鹿鹿肉鹿血鹿骨鹿毛鹿皮鹿头鹿尾鹿足……数字相关基数词序数词月  份星  期汉语英语汉语英语汉语英语汉语英语一one第一first一月January星期一Monday二two第二second二月February星期二Tuesday三three第三third三月March星期三Wednesday四four第四fourth四月April星期四Thursday五five第五fifth五月May星期五Friday六six第六sixth六月June星期六Saturday七seven第七seventh七月July星期日Sunday八eight第八eighth八月August九nine第九ninth九月September十ten第十tenth十月October十一eleven第十一eleventh十一月November十二twelve第十二twelfth十二月December十三thirteen第十三thirteenth十四fourteen第十四fourteenth十五fifteen第十五fifteenth十六sixteen第十六sixteenth十七seventeen第十七seventeenth十八eighteen第十八eighteenth十九nineteen第十九nineteenth二十twenty第二十Twentieth汉语只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10个数字，加上“第”、“月”、“星期”以及“日”，共15个音义（字）的组合；而英语，则是分立的几乎互不相关的59个单词。对于这些基本的数字概念的表达，一个汉语背景下的一年级小学生张口即来。不知英语背景下的学生需要到几年级才能顺畅表达？尤其是十二个月的读写。至于对“那你就等着吧，等到了星期八再说”中的“星期八”，英语背景下的人只能是一片茫然了。而对于一些日常熟知事物的表达，汉语更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即兴“创造”，轻松惬意。比如谈“天”：天地  天机  天理  天空  天气  天然  天使  天堂  天文  天险  天象  天意  天真……参天  苍天  春天  飞天  航天  连天  漫天  上天  升天  霜天  滔天  通天  先天……天底下  天花板  天下事  天晓得  天尽头  天仙子……破天荒  没天理  摩天楼  信天游  乐天派  满天飞……半边天  吵翻天  过两天  艳阳天  大白天  九重天……天高气爽  天冷霜寒  天各一方  天方夜谭  天马行空  天真烂漫……开天辟地  得天独厚  伤天害理  怨天尤人  光天化日  普天同庆……地覆天翻  石破天惊  国色天香  巧夺天工  雨过天晴  海阔天空……日月经天  热火朝天  无力回天  坐井观天  如日中天  洪福齐天……而多音节语言，恐怕只能埋头于词典中了。至于一些相对陌生的以及新出现的事物，汉语能够“以意生意”，不用专门注释，即可理解大致意思。比如：自行车（Bicycle），火车（Train），汽车（Automobile），小汽车（car），客车（Bus），出租车（Taxi）；飞机（Plane），火箭（Rocket），导弹（Missile），飞行员（pilot）；照相机（camera），电影院（Cinema），无线电广播（radiobroadcasting），计算机（Computer）；脑波纪录仪（electroencephalography），生物转化（biotransformation）；……而多音节语言，如果没有特别的注释，则完全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