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脚下的历史足音 危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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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脚下的历史足音
危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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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党的百年华诞即将到来之际，我来到北京香山，瞻仰那处在党的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红色印记——香山脚下那几座看似不起眼的院落，曾经是中共中央机关、人民解放军总部进驻北平的第一站，也是中国革命重心从农村转入城市的第一站。2019年国庆前夕，修缮复原的香山革命旧址以及新建的香山革命纪念馆正式对外开放。
夏日的香山，游人如织。我沿着香山南麓蜿蜒的青石小道，缓步上行。山泉滴沥，鸟鸣阵阵，苍松翠柏间一组中式院落建筑群映入眼帘。修缮一新的双清别墅，东侧几十米远的来青轩，周边错落的思亲舍、丽瞩楼等，共同构成了香山革命旧址。在毛泽东同志曾经居住过的双清别墅内，办公室、会客厅、卧室等陈设一如当年原样：桌上的钢笔和报纸、床上的书籍、墙上的《中国解放区现势图》，无一不向参观者讲述着70多年前的那段历史。
在这里，我似乎掀开了历史的一角，找到了读懂北京、走近伟人的一个切入点。194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离开西柏坡前往北平。出发时，毛泽东对周恩来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进京“赶考”去。周恩来回答，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泽东说，退回去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早在延安整风期间，毛泽东就曾向全党推荐郭沫若所著《甲申三百年祭》，要大家看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是如何因骄致败的。毛泽东对封建王朝、农民政权跳不出颓败的历史周期律，保持着高度警惕。
这种警惕，从毛泽东1949年3月25日住进双清别墅第一夜的一段小插曲就能看出端倪。那天夜里，毛泽东刚刚躺下，就叫来值班警卫。原来他睡惯了木板床，躺在软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让警卫把床垫抬到堂屋，自己躺在木板床上，才渐渐安睡。
到了北平，按说比转战陕北时的生活条件好多了，但毛泽东依然穿着朴素。毛泽东卧室的衣架上，挂着他的一件中山装、一条衬裤。我不由得想起之前曾看到的一个有关补丁的故事。一天，毛泽东去北平饭店会见张澜，事先嘱咐警卫员李银桥：张澜先生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了不少贡献，在民主人士中享有很高威望，我们要尊重老先生，你帮我找件好些的衣服换换。但是，李银桥在仅有的几件衣服里选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没有补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说：“主席，咱们是穷秀才进京赶考，连件好衣服都没有。”毛泽东则说：历来纨绔子弟考不出好成绩，安贫者能成事，嚼得菜根百事可做，我们会考出好成绩。
从1949年3月25日到9月21日，毛泽东在双清别墅一共居住了181天。在这个“第一考场”，他无疑交出了一份让人民满意的答卷。据不完全统计,毛泽东在香山期间，起草了179封电报，主持和出席重要会议13次，撰写重要文章、社论、新闻稿及声明21篇，会见各界人士48人次以上。在双清别墅里，毛泽东运筹帷幄指挥前线将士打过长江去，彻底推翻了蒋家王朝的反动统治。1949年4月21日，毛泽东、朱德联合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吹响了渡江战役的号角，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跨过了长江，直捣国民党反动派的老巢——南京。从渡江战役开始到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的消息传来，毛泽东三天里只吃了三顿饭、睡了两个多小时的觉。“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当时，毛泽东在双清别墅挥毫写下了这首气势磅礴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双清别墅庭院中央有一方静谧的池塘。我坐在池塘旁边的六角凉亭下，回味这里一砖一瓦上凝固的历史，思绪万千。这时，一位老者手拿报纸坐于凉亭下，让人忽然有种时空交错的幻觉。1949年4月24日上午，毛泽东起床后来到凉亭，也是手持报纸，坐于凉亭下阅读《人民日报》报道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的“号外”。摄影师徐肖冰赶忙拍下了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画面。毛泽东站起身说：“解放南京了，不要我一个人高兴，大家都该高兴嘛！来，照相也要一起照。”说完，毛泽东又同工作人员合了一张影。
随着解放战争全面胜利，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新中国成为举世瞩目、箭在弦上的大事。1949年6月15日，毛泽东走出香山，到中南海参加新政协筹备会并发表讲话。讲话里，他预言了一个新中国：中国人民将会看见，中国的命运一经操在人民自己的手里，中国就将如太阳升起在东方那样，以自己的辉煌的光焰普照大地，迅速地荡涤反动政府留下来的污泥浊水，治好战争的创伤，建设起一个崭新的强盛的名副其实的人民共和国。
事实上，当南方战场捷报频传之时，在香山脚下的那几座院落中，一张新中国的蓝图就已跃然纸上。在这里，中共中央同各民主党派、各界人士共同筹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制定通过了起到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确定了新中国的国体和政体，制定了一系列基本政策。在这里，毛泽东同志发表了《论人民民主专政》，为新中国的建立奠定理论基础和政策基础。他会见了大量的民主人士，和他们推心置腹、促膝交谈，倾听国策、共商国是，酝酿开国大典上的各项大事。新中国的国旗、国歌、国徽设计均在此处最终敲定。
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毛泽东也于当日从香山双清别墅正式搬入中南海办公，之后中共中央各部门陆续搬离香山。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礼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在军乐队奏响《义勇军进行曲》的雄壮乐声中，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按下电钮，广场旗杆上的第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28响礼炮响彻云天。“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新中国诞生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传向世界各地。从此，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古老的北京焕发出新的光彩。
70多年前，毛泽东率中共中央进驻香山，让其在新中国成立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70多年后的今天，人们在这里回顾“为新中国奠基”的历史伟业，重温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初心、壮志情怀和宗旨意识。中共中央在北京香山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但这里是我们党领导解放战争走向全国胜利、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伟大胜利的总指挥部，是中国革命重心从农村转向城市的重要标志，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香山是中国共产党人“进京赶考”的首站。这场“考试”至今还没有结束，“赶考”依然在路上。
解放军报长征副刊202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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