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娶我,丈夫找了3个媒婆,结婚后才知道为什么

吉米老师说 

分享一个故事,给你看看那时候的爱情......
情感·人间故事

来源:陈若鱼( ID:chenruoyu7020)

01

姥姥决定嫁给姥爷时,内心是非常忐忑的。

她实在是想不通,姥爷一个尚未婚娶的大小伙子,怎么跟着了魔似的,非得备足厚礼,三番五次地找媒人来说媒。

姥爷才从战场上回来,算得上是荣归故里。

家里虽说不是大门大户,但胜在兄弟团结,开了很多荒地,吃喝不愁。

可姥姥呢,她16岁嫁人,20岁离婚,是个大字不识的二婚村姑。

家世就更别提了,姥姥家是从河北逃难来的。

父母早逝,唯一的哥哥当兵走了多年,音讯全无。这世上就只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以姥爷的条件,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大姑娘肯定没问题。

但姥爷就是一门心思地想娶姥姥。

姥姥拒绝了他三次,他就连着请了三个媒人。

最后一个,是姥姥家多年的邻居长辈。

他劝姥姥,“珍娃,你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老王家这二小子啊,我是看着长大的,他又这么诚心,人也正派,你呀,就放心跟去吧。”

姥姥呆呆地想了一夜,心像是被人提着,左右乱晃。

她不想嫁,是怕像上一段婚姻一样,所遇非良人,连做梦都是苦的。

可迫于生活,她又不得不嫁。

哪怕她再吃一次苦,也要等到哥哥回来。

清早,姥姥顶着桃子一样的眼睛点了头。

一个月后,姥爷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了门。

那一年,姥姥21岁,姥爷比她大三岁,24岁。

02

姥爷是军人,做事不拘小节,雷厉风行。

而且他生性嗓门大,一着急更是吐沫横飞,连吼带骂的。

婚礼当天,姥爷的一个小表弟偷了家里的炮仗出去玩,结果把别人家的草房给点了。

火扑灭后,姥爷提着小表弟的衣领,在院子里挥舞着宽宽的军用皮带,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姥姥听着院子里的怒骂,端坐在喜被上战战兢兢。

她哀叹自己的命运,感觉像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如履薄冰地捱了一夜后,第二天鸡一鸣,她便起身。

倒夜壶,打扫院舍,烧火做饭,等姥爷醒来时,她已低眉顺眼地立在床前等候吩咐。

姥爷这时才反应过来,姥姥怕他,就像怕她的前夫一样。

她在上一段婚姻里,卑微如一只蝼蚁。

干最累最苦的活,吃的有一顿没一顿,挨打受骂更是家常便饭。

要不是她流产后一直生不出孩子,恐怕到现在,她仍在前夫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想到这些,姥爷的拳头不觉地紧了紧。

这个小小的举动,恰好被姥姥瞧见了。

她立在原地一下都不敢再动,紧咬着唇,瘦弱的身子抖如筛糠。

姥爷知道,姥姥这是被打怕了。

他想了一下,生平第一次,软下肩膀,使劲地压着自己的大嗓门,轻柔地说:“巧珍,以后不用这么伺候我,我也不会打人的,好吗?”

姥姥抬起头,看着姥爷。见他神色温柔,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感动,眼里的泪不知不觉滚了下来。

姥爷说到做到,在往后的几十年里,不管多急,他都从未对姥姥大声呼喝过。

一开始是为了让姥姥忘掉过去,摆脱阴影。

慢慢地,对姥姥好这件事,就变成了姥爷坚守一生的习惯。

只要对面站着的人是姥姥,他有再大的火气都会消散于无形。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姥爷时常因为农事,在院子里训斥两个舅舅。他叉腰跳脚,声音大得能把树上的麻雀吓跑。

但不管骂得多凶狠,只要姥姥往门口一站,喊他一声,他便立马像川剧里的变脸一样,转头就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而我们这些小孩子,一旦闯了祸,只要躲在姥姥身后,必定能逃过一劫。

甚至,连村里人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姥爷,只怕娇小柔弱的姥姥。

在姥爷做队长的那些年,谁家有事不敢当面和姥爷说的,必定挑中午或者晚上吃饭时间,去家里找姥爷说。

因为只要有姥姥在,姥爷连发火都是温柔至极的。

03

姥姥之前在前夫家,是因为怀孕时营养不良而流的产。此后,再也没怀上。

可能真的是缘分吧,和姥爷婚后的第二年,姥姥就生了大舅,后来就是二舅,大姨,我妈。我妈之后还有了小舅。

有了孩子,家就有了不一样的烟火热闹。

没想到的是,小舅三岁那年,姥姥的哥哥突然回来了。

也就是我舅姥爷。

兄妹俩一见面,姥姥扔了手里的笸箩扑上去,抱着舅姥爷就是哭。

哭得连声音都变了音,像寒风吹过荒原的嘶吼。

舅姥爷是来看姥姥的。

他当兵打仗,九死一生,如今战争结束,已转业到省城当了官。

他一直在找姥姥,但因为姥爷和姥姥在婚后搬过一次家,所以现在才找到。

而且他还告诉姥姥另一件事,姥爷当年,就是他的兵。

姥姥听到,一下子懵了,有点理不清头绪。

舅姥爷说,当年有一场战争打得异常激烈,姥爷被弹片击中后昏迷不醒,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只有时任排长的舅姥爷在部队撤退时,摸了他一把,发现他还有一口气,便从炮火中把他背了出来。

后来,姥爷被转移到后方医院时,要去感谢恩人,两个人一交谈,才发现是同乡。

舅姥爷告诉姥爷,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妹妹。他说,如果姥爷有机会活着回到家乡,就一定帮他找到妹妹,并好好照顾她。

于是,姥爷伤好回来后,便马上到处打听姥姥。

那时,姥姥已被婆家扫地出门,姥爷就不停地托人说媒,最终娶了姥姥。

那时,在姥爷看来,对一个女人好,大概就是要认认真真地娶她进门吧。

他完成了对舅姥爷的承诺,照顾姥姥,对姥姥好。

现在舅姥爷回来了,突然好像没他啥事了。他嗫嚅了半天,想说点啥,却又不知要怎么说,要从何说起。

舅姥爷说,他想带走姥姥,跟他过一段时间,好好弥补姥姥这些年吃过的苦。

那一夜,窗外明月高照,窗口的樱桃树开了密密的花。

姥爷笔直地站在门口,姥姥低头坐在炕沿上,一晚上都是静悄悄的。

04

姥姥最终还是跟着舅姥爷走了。

他们走后,风风火火的姥爷突然静默成了一尊雨里的雕像,悲伤与孤独触手可及。

他的腮帮子用力地鼓着,好像忍着巨大的刀割般的疼痛。

大姨做好饭叫他吃,他只往嘴里塞,冷热咸淡一概不知。

村里的大喇叭上,再也听不到他喊开会的大嗓门。

以前,水嫩的玉米,碧绿的豌豆荚,他总是每天都摘几捧。中午时,欢欢喜喜地顺着小路跑回家塞给姥姥。

而那条小路,是姥爷专门给姥姥修的,方便她做饭时摘菜。

可现在,小路依旧,姥爷却再也不敢走。回忆又甜又疼,一寸一寸都像是踩在了心上。

有一天,姥爷又摘了嫩玉米回来。

可一进院门,他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把玉米都扔进了牛槽。

爱吃这种鲜玉米的姥姥不在,他花再多力气摘来,又能怎么样?

姥姥走了半个月后,姥爷实在是捱不住了。他决定去省城找姥姥。

姥爷到舅姥爷家时是中午,姥姥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她看到门后风尘仆仆的姥爷,颤抖着嘴角,转过身又把菜端回了厨房。

厨房里,姥姥抱着一块破抹布眼泪汹涌,谁劝都不肯出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等着姥爷来接她,等得抓心挠肺,煎熬而辛苦。

而她之所以会跟着舅姥爷走,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他。

看看离开姥爷后她会怎么样,也想看看,她走了姥爷会怎么样。

这个原本聪颖却自卑的村妇,因为这几年姥爷的鼓励与爱护,眼里有光,脚下有风,对未来也有了想法。

她怕姥爷对她只有恩情,没有感情。

恩情总有用尽的一天,而感情,才能支持着他们度过余生,不管往后还有多少风雨坎坷。

05

日子就这样慢慢往前走。是后来的几年,遇上了国家自然灾害。

舅姥爷虽为官,却也因为家里有五个孩子,常常吃不饱饭。

姥爷听说后,便把家里不多的粮食,一口袋一口袋的用自行车驮去省城,送给舅姥爷。

二三百公里的路,姥爷头天凌晨出发,要到第二天天黑才能回来。

回来时,自行车的前大梁和后座上,又必定驮着舅姥爷家的两个孩子。

山里虽然粮食也少,但山上有蘑菇,木耳,河里有鱼。孩子们跑坡上山,下河摸鱼,总不会饿肚子。

孩子们不会饿,因为饿的是姥姥和姥爷。

每天家里做好了饭,给大大小小七个孩子分完后,已几乎不剩下什么。

姥姥舍不得吃,她说姥爷干活太重,总克扣自己的口粮留给姥爷。

两个人时常因为一口吃的推来让去。

每次我妈回想起来,总是泪盈于睫。吃糠咽菜,那些光景,是无法想象的苦。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姥姥和姥爷睡觉时,必定会拉着手。

因为怕对方半夜饿晕了,另一个人不知道。

舅姥爷偶尔发了白糖舍不得吃,托姥爷带回来给姥姥。姥姥当然也舍不得,就做糖水给孩子们喝。但每次,总要留一碗给姥爷。

而姥爷,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偷偷藏起一把白糖。

寂静的夜里,两个人拉着手互相依偎,姥爷就把白糖捏一小撮塞进姥姥嘴里。

姥姥被甜笑了,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再苦的夜大概也都是甜的吧。

06

姥姥和姥爷从年轻时相识,一直相伴到耄耋之年。

一生的幸福与坎坷,大概用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婚后的第一天起,除了姥姥跟着舅姥爷走的那半个月,他们一天也都没分开过。

姥爷六十七岁那年,因为做疝气手术住到了舅姥爷家。

本来姥姥是没跟着的,可刚到的那天下午,姥爷就一直往窗外看。

我妈问他看什么,他说,我怎么感觉你妈要来呀。

那时,姥姥的身体因为年轻时的亏空,不是太好,子女们不允许她跟着。

可那天下午,走路已经颤巍巍的姥姥,真的出现在了舅姥爷家。

我妈问她怎么来的。她骄傲地说,我到街上问了个小伙子,他帮我找了个车,告诉人家地址,直接送过来了。

那神情,宛如明媚的少女。

姥爷就坐在她身旁,嘴里眼里噙着点点笑意。

姥爷这一生都保持着军人的铁骨,但到了晚年,却像孩子一样,痴缠着姥姥。

他坐在炕头,闹着要吃罐头,要吃蛋糕,姥姥就来来回回给他拿。

子女们心疼姥姥,但姥姥却乐此不疲,劝都劝不住,最终也只能由他们去。

冬天,我回去看望他们,还是山里那座老房子。

炉火正旺,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正在互相捶背。

每人一百下,捶完背又在姥爷的口令下,搓胳膊,搓耳朵,按摩眼睛。

每到这个时候,姥爷就又像个飒爽英姿的军人,号子喊得铿锵有力,一丝不苟。

07

但姥姥一年一年地老一下去。

老的开始犯糊涂,她把我认成了我妈,把大舅认成了舅姥爷。

那时,舅姥爷已去世多年。

今年六月,姥姥病重,一次又一次地进入弥留之际,但就是吊着一口气无法咽下去。

痛苦之际,姥姥居然开始喊她的父母,一声一声的。

“爹,娘,快来带珍孩儿去吧,珍孩儿疼得受不住了……”听到的人无不心胆俱碎。

去不了就得一直受着,一家人焦急难过,却又束手无策。

最终,是姥爷命令我妈和舅舅们,不准再给姥姥喂食喂药。

他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姥姥身边,攥着她的手,度过了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个夜晚。

像多年前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幸福,甜蜜的长夜一样。

姥姥的葬礼上,已经九十八岁的姥爷趴在炕头,伏着身子,哭得深情而狼狈。

我妈怕他身体受不住,不让他哭。

他嘴里答应着,可眼睛却不停盯着院子里被风吹起的引魂幡,一次又一次地痛哭失声。

他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们每个人:“巧珍没了,我也快了。”

他浑浊的泪眼,望着远方那一片山,定定的,像陷在了回忆里。

那里,有他,有他的巧珍。

人生匆匆白驹过隙,但幸运的是,他在这里,姥姥在这里。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They've been together for a long time.

来源:陈若鱼 (chenruoyu7020)作者:刘小爱。期刊作者,福建省作协会员,写爱情故事,也写婚后日常,姐弟恋,师生恋,异地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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