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汴梁之建设
唐室既衰,五代迭兴,皆偏霸之主,兵戈扰攘,且五十余年。中原建设力微弱而破坏甚烈。初,朱梁代唐,长安为墟,毁宫室庐舍,取其材浮河而下[1]。既都洛阳,乃以汴州为开封府,建为东都,创宫殿焉。洛阳经安史之乱,疮痍满目,已非唐时东都之盛。后唐灭梁,唐庄宗虽以'宫禁郁蒸'[2],曾营楼观,但洛京是时旧墙多已摧塌,南市尚留有张全义所筑临时壁垒,'浩穰神京,旁通绿野,徘徊壁垒,俯近皇居'[3]。其衰落情状已露。
及后晋都洛,天福三年(公元938年),河南留守奏修洛阳宫,薛融谏曰:'今宫室虽经焚毁,犹侈于帝尧之茅茨。今公私困窘,非陛下修宫馆之日'[4]。是时宫室既渐次颓顿,而国力又不胜修葺,遑论建置矣。同年,晋又东迁,以汴州为都,汉周迭代,乃一因其制,但汴宫诸殿,各代易名而已,亦未曾增益。
后周都汴,以方内略定,迭诏整广京师,始有开国建设之风,自隋开运河,汴河为其中流,汴梁在唐时已因商业发展,成'为雄郡,自江淮达于河洛,舟车辐辏'[5]。其市肆繁盛,'邑居庞杂',固非一日。太祖广顺三年(公元953年),诏开封府丁五万五千人,修补京师罗郭,尚未广事展拓。迄世宗武威政权雄盛,四方人物走集于此,汴京乃兼政治经济中心,其旧有建筑,突然不敷居用。显德二年(公元955年),增修汴城之两诏,富于市政设计观念,极堪注重[见注4]。
世宗始因'东京都城,因旧诸卫军营或多狭窄,百司公署无处兴修。坊市之中,邸店有限;工商外至,络绎无穷;僦赁之资,增添不定,而又屋宇交连,街衢湫溢。入夏有暑湿之苦,居常有烟火之忧'。故'将便公私,须广都邑,于京师四面别筑罗城'。其设施则'先立标帜,候冬末农务闲时修筑,未毕则迤逦次年。凡有营葬及兴置宅灶,须去标帜七里外,标帜内候宫中划定街巷,军营,仓场,诸司公廨院务等,即任百姓营造'。
同年诏云:'闾巷隘狭,多火烛之忧;每遇炎蒸,易生疫疾'。更着意于卫生及治安问题,故又极力劝谕:'近者开广都邑,展行街坊,虽然暂劳,夕成大利。朕通览康衢,更思通济'其设施尤增观美者,乃于'京城内街道阔五十步,许两边人户于五步内取便种树掘井修益凉棚。其三十步至二十步者,与三步,其次有差'。
显德三年(公元956年)春,乃诏发民夫,大举筑汴京外城。此后各地寺院亦有显德重修之事,盖已渐入建设时期,东京繁荣,尤因疏浚汴河,再通淮南,经济上发展之故,官方营建之外,又产生市坊商业建筑,如'邸店'[6]之属,以廊屋或巨楼以储货物。'世宗遣周景大浚汴口,又自郑州导郭西濠达中牟。景心知汴口既浚,将有淮浙巨商,贸粮斛贾万货临汴,而无委泊之地。乞许京臣民环汴栽榆柳,起台榭,以为都会之壮。世宗许之,景首先应诏,踞汴流中要起巨楼十三间。世宗辇过,赐酒犒工,不悟其规利也。景后邀巨货于楼,岁入数万计'[7]。时人称此为'十三间楼子'[8],其雄大之姿,当非寻常市楼所可及。迄宣和之世(公元1119-1125年),此楼犹见于《东京梦华录》记载。周景既为应诏者之一,沿汴两岸当尚有其它商贾屋楼之产生。至赵宋定基之时,东京都会规模,固已壮盛,交通漕运尤便,不再迁洛之故,或亦在此。
6-1 独乐寺观音阁平剖面
6-2 正定县龙兴寺转轮藏殿断面及平面
6-3 山西应县佛宫寺释迦塔断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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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旧唐书·昭宗纪》。
[2] 《历代帝王宅京记》。
[3] 《册府元龟》。
[4] 《资治通鉴》。
[5] 《旧唐书·齐浣传》。
[6] 《旧五代史·赵在礼传》;《新五代史·袁象先传》。
[7] 僧文莹《玉壶清话》。
[8] 《渑水燕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