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普林：升迁之道

升迁之道

甯普林

李难延，某县令贴身文书，能诗善文，政务文墨应酬，其一手操持，衙内无不钦佩。然随县令十年，仍未升迁，李耿耿于怀。见同僚频频晋爵，心急如焚，始求升迁之道。往问友曰：“官场升迁，有何秘诀？”友曰：“君不闻朝中有人好做官？”李曰：“余历代布衣，官从何来？”友曰：“既无靠山，君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曰：“俸禄微薄，难以养家，何来余钱？”友曰：“既无靠山，又无余钱，还有一方，可以一试。”李喜曰：“何方？”友曰：“掌握大官隐私，乃重要捷径。”李疑曰：“持人之短，行施要挟，乃无德之为也！”友曰：“李兄迂矣！凡大官，谁不攀附权贵，牵联裙带，启用无为，或贪赃受贿，网罗爪牙，以壮朋党；或使赃钱，养妾嫖娼。其不德乎？汝行要挟，以毒攻毒，彼此彼此而已，并不亏心，何无德之有？望大胆为之，事可成矣！”李闻言，茅塞顿开。曰：“言之有理！”友曰：“还须行之得当，若得其隐私，不传于人，暗示于彼，令其畏惧而不使其怒，其欲封汝嘴，必应汝所求。”李喜曰：“多谢指点。”欣喜而回。

自此，李投县令之好，以得其心，不使其疑。暗窥其行，探其隐私，数月不倦。

县令姓苟，亦满腹经纶，且治县有方，颇得人心。唯独好色，常玩烟花。闻鸳鸯楼来一才女，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且能诗文，善歌舞。即抛却公务，欣然前往。鸨婆迎入，见女怀抱琵琶，半遮粉面，亦弹亦唱，婉转悠扬，似出天籁。县令心荡神移，激情难抑。叹曰：“青楼女子，亦附庸风雅！”女子闻言，起曰：“无风，难得刮来钞票；不雅，岂能吸住才郎。”县令闻言大惊，其出口成对，风雅二字嵌得天衣无缝。遂曰：“小姐奇才，令人佩服，余出一上联，望不吝赐对。”女曰：“奴家不才，愿闻赐教。”县令出曰：“天籁一声闻高雅。”女对曰：“弟（地）子三叩迓仁风。”言罢跪拜于地。县令扶起曰：“对得好！”女曰：“献丑了！”县令又出曰：“带露嫣花频献蕊。”女闻其联意含讽，亦不示弱，极力反击。对曰：“迎风稗子欲出头。”骂县令为“败子”，尤其“欲出头”三字，语在双关，使县令尴尬不已。上前抱住女曰：“小姐称余才郎，余真豺狼也！”言罢相狎。女解衣裙曰：“先生差矣，余须贝旁之财也。”县令面红耳赤。急转言曰：“汝知有豸旁之豺乎？”女笑曰：“谅汝无其凶狠。”言罢，疯狂云雨。县令触景生情，灵感顿生。心想，其联艺颇高，不知诗艺如何。遂曰：“我吟打油诗一首，小姐能否回应一首？”女曰：“若能回应一首，有何奖赏？”县令曰：“价升一级。”女曰：“善，请讲。”县令上面用神，下面用劲，其速不减，一字一顿。曰：“我向下方压，你朝上面抬。两个一般味，为何我破财？”女亦才思敏捷，顺便调动几字，吟曰：“你向下方压，我朝上面抬。虽是一般味，无钱你莫来！”县令闻言，笑曰：“奇才，直率，佩服佩服！”事毕，银付双倍，依依而别。

此时，李藏在鸳鸯楼外，见县令嫖娼，心中暗喜。当朝有令，为官嫖娼，不论大小，一律革职。待县令出来，李急潜入，鸨婆迎之。李问曰：“适才苟大人会了何女？”鸨曰：“才女，其价高一倍。”李曰：“无须多言，急引余去。”李至才女房中，见墙挂字画，案陈瑶琴，大方雅致。视其貌，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笑容可掬。叹曰：“林中杜宇鸣声远！”女叹曰：“好一个'名声远’！”遂对曰：“雾里牡丹馨像藏。”李曰：“佩服，好一个'心向床’！”遂拥抱上床。女曰：“先生出口成章，奇才也！”李曰：“小姐过奖了，余才疏学浅，前者苟大人才高八斗，敝县第一，定与小姐吟诗联对，妙趣无穷，能告之一二乎？”女曰：“先生探得就里，意欲何为？”李曰：“余与苟大人乃好友，平时求教，其不舍赐，欲得其佳构，无非是剽学而已，并无他意。”女曰：“想得其情，价高一倍。”李即付银十两。女喜，遂将与苟联对吟诗之情详表。李一一记之，欣喜而回。

李回县衙，县令正在吸烟，室内烟雾缭绕。遂曰：“迷雾眼花频现泪。”即开窗户。县令闻言，其语似出己口？顿疑。窗开风入，案纸频飞。李曰：“迎风白纸欲出头。”县令闻言大惊，然不露声色，暗窥李行。见李以书压纸，口曰：“我朝下面压，你向上方抬。两个一般味，为何我破财？”县令闻言，如坐针毡。心想，此诗其何以得知？莫非暗访其女，或嫖其所得，其暗示与我，意欲何为？也许巧合，待余探清底细。遂强装笑容曰:“老李才气横溢，见景联对吟诗，令人佩服。余出一上联，请不吝赐教。”李曰：“大人过谦，赐教不敢，不妨切磋切磋，倒可相得益彰。”县令曰：“天籁一声闻高雅，”李对曰：“地（弟）子三叩迓仁风。”县令大惊，又出曰：“才高八斗，”李对曰：“价（加）升一级。”县令确信嫖娼之事已泄，如一传出，定遭革职查办，尤其让母夜叉知道，何得安宁，如何是好？见李举止与常无异，不怒不忧，知其无有恶意，但必有个人目的，左思右想，恍然大悟，其随余十年，未得升迁。为封其口，只得为其晋爵。遂出联曰：“稗子出头如有望，”李对曰：“嫣花献蕊不出声。”县令喜曰：“对得好！”二人心照不宣，相互夸赞，握手言欢。不久，李果升为副职，执掌财权。

李欣喜无比，叹曰：“余有今日，得谢友也！”遂携重礼而往。

【作者简介】宁普林，1941年生，湖南邵东灵官殿镇人。从事教育、文化工作十年，交通管理工作二十五年。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精通诗词歌赋，擅长故事小说。数十年来各类作品纷纷靓丽于各级报刊、杂志。著有《三余拾碎》、《鹧鸪声声》、《鬼侠》、《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是邵东远近闻名的传奇小说作家。荣获绿汀文萃2018年度最勤奋作者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