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 | 真形妙境
圣托里尼岛 130cm×67cm 纸本设色
作者自述
文人墨客们通过自身的“行旅”从不同视角探求自然美的特性,并从中获取乐心、养性、怡情的乐趣和人生哲理。
因此又有了足不出户便能游目皆景的享受,那就是中国明清古典园林,人们将自然搬进了家庭院落,实现了以小见大的审美理想。园林的意境和诗歌、绘画的意境不同,它借助于实物的构成,还原自然本色,强调观赏者心理空间的容量,借景生意,使“行旅”的无限空间加以浓缩,小小的庭院有着“境生于象外”的丰富美感,园林中的楼、台、亭、阁等建筑,为游览者提供“仰观”、“俯察”、“远望”的观景平台,叠石成山,移花植木,虚实相生;
度年袖香 180cm×96cm 纸本设色
小桥回廊,凿池映景,藏露曲折。正如苏轼《涵虚亭》诗中所言:“惟有此亭无一物,坐观万景得天全”,江山无限景,都聚一亭中。人类接触大自然的渴望借助园林得以满足,开门见山,景色环抱,并由此引以为快,这便是造园者的用意所在。
如果说“行旅”是为了观照自然的话,那么,“卧游”却是对自然的心灵之旅。它可以通过山水画家的笔墨表达获得自我精神的升华,使世间造物有了灵性,由“景”入“境”,触景生情。正如荆浩所言:“度物象而取其真”,从“观物取象”到“应物象形”,这里的“象”和“形”已不再是自然之物的代称,是包含了人格生命意义的转换了的精神气质的再现,故“行旅”是以足代心,而“卧游”则是以心代足,足迹和心迹两者之间既有联系,而本质相异。
松风阁 136cm×68cm 纸本设色
人们常说“江山如画”可见“画”是可以美过“江山”的。所以,董其昌认为“以境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山水”之美美在自然,而“画”之美美在真我,沈括在《梦溪笔谈·书画》中说:“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假如山水画家的“行旅”是穿越自然的一种真切体验的话,那么,山水画的创作过程就是一次“神游”,它是以画家的人格精神来主宰的笔墨传达,是对“物象”的超越,是“心象”。
因此,荆浩在《笔法记》中说:“山水之象,气势相生”。“气”就是自然山水本体和生命,“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荆浩《笔法记》)。否则,山水画的人文精神就会被“状物”的客观描摹所迷惑,而不能得其“真”。
家园 198cm×158.5cm 纸本设色
欧阳文忠《盘车图》有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隐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山水画的价估在于通过“行旅”的体验来表达万物之情性的“卧游”,即在《历代名画记》上记载的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命题,必须先有“外师造化”的功夫,使万物形象进入灵府(“物在灵府”),也就是南朝姚最《续画品》中说的“立万象于胸怀”,所以“行万里路”是自然山水转换成胸中丘壑的前提,而万象中的本体和生命的这个“道”的理想境界的建立,按老子的说法是需要“玄鉴”而悟得,即“遗去技巧,意冥玄化”的功夫。
冰川流星 136cm×67cm 纸本设色
庄子所谓“心斋”“坐忘”,即将进入“灵府”之万物,经过陶铸,化作胸中意象。如白居易所言“自心术得”,是由本我的心灵自觉的搜妙创真。顾恺之曾提出“迁想妙得”,陆机、刘勰曾提到“神思”,荆浩曾在“六要”中说“思者,删拨大要,凝想形物”,都是指艺术想象活动,变直观之物为感观之物,“离形去智”而“妙悟自然”(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所以,山水画家是在想象的自然中安顿自己的生命,故“卧游”的义理深远,而意趣无穷,画家通过笔墨的比兴而与自然相接触,这样“卧游”又成了“行旅”的另一种方式。
寒岩积素 138.5cm×69cm 纸本水墨
山水画之所以有着不同的笔墨指向,是因为山水画家各自有着不同的“行旅”的态度,是主观愿望促使他们游走于理想的精神家园,故自信而坚决。
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观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直以太平盛日,君亲之心两隆,苟洁一身出处,节义斯系,岂仁人高蹈远引,为离世绝俗之行,而必与箕颍埒素、黄绮同芳哉。
烟江归舟 136cm×68cm 纸本设色
白驹之诗、紫芝之咏,皆不得已而长往者也。然则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此世之所以贵夫画山水之本意也。不此之主而轻心临之,岂不芜杂神观、溷浊清风也哉!
以上是郭熙在其《山水训》中的论述,他认为君子喜爱山水的原因是通过“离世绝俗”的“行旅”来满足“高蹈远引”的“林泉之志”,这也是山水画产生的原因,并认为画山水如同“卧游”,“铺舒为宏图而无余,消缩为小景而不少”7画家咫尺千里的表现是为传达自然山水的精神体格,“以林泉之心临之则价高,以骄侈之目临之则价低。”人们可以在“所常处”、“所常乐”、“所常适”、“所常观”的美妙山水之间得到“快人意”、“实获我心”的审美享受。
林泉高致 350cm×150cm 纸本水墨
它不仅仅是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行旅”式的现实理想的依托,更是“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 9的本体生命意义上的心灵安顿,这也是“卧游”的本意所在。
所以,山水画如果只是“行旅”的记录而“快人意”,不能够做到精神上的“卧游”而“实获我心”的话,它就失去了艺术创作的真正意义,也难以实现寄乐林泉而“苟洁一身”的境界理想。
“卧游”是一种心神俱往的无限空间,其意不穷,“行旅”只是饱游饫看的有限空间,其“意穷之”,于有限中延伸出无限,就是山水画人文精神的自觉。因为观物的目的在于超然于物,而不是为物所役。
因此,“卧以游之”的心理需求又揭示了山水画创作的生命自由和人本价值的追求,是摆脱“尘嚣缰锁”而“畅神”的精神所在。
野涧松声 180cm×96cm 纸本设色
云壑松泉图 229cm×199cm 纸本水墨
冏庵拟古山水册之一 32cm×64cm 纸本水墨
冏庵拟古山水册之二 32cm×64cm 纸本水墨
冏庵拟古山水册之三 32cm×64cm 纸本水墨
冏庵拟古山水册之四 32cm×64cm 纸本水墨
赤壁夜泊 180cm×360cm 纸本水墨
春 60cm×60cm 纸本设色
夏 60cm×60cm 纸本设色
秋 60cm×60cm 纸本设色
冬 60cm×60cm 纸本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