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韩素梅丨勤俭家风 / 开普饭

作者简介

韩素梅：山西运城人，中学高级教师，曾有数篇文章发表于报刊及公众平台。

文学

勤俭家风

作者：韩素梅

昔孟母三迁，断机劝学，而得亚圣孟子；孔母颜征办学教子，而有圣人孔子。岳母刺字“尽忠报国”，孕育出伟大的爱国英雄岳飞。纵观历史，一个成功的伟人背后，都有一个良好的家风家教。当然，良好的家风家教，不一定会让每个人都成为伟人，但良好的家风家教，一定会帮助你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梁启超有九个子女，在他的教育、引导下，个个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甚至还产生了“一门三院士”的佳话。晚年的胡适，面对无啥成就甚至沾染坏习性的两个儿子，后悔自己和太太对儿子教育的疏忽。

长久以来，家风家教也一直是我所得益和努力追求的。像中国大多数家庭一样，勤俭自强也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沐浴的家风。

八月十五号，赶在孩子开学之前，我带她去看望外公外婆。到了家门前，照例是'将军’把门，进去不得。我回娘家十次，差不多就有八次'将军’把门，父母很少清闲在家，成天价就忙活在地里。给爸电话，确如所料，正午十二点了，他还在地里干活。这天虽已立秋，但还未出暑，秋老虎的威力远超炎夏，孩子热的直嚷嚷，我也汗流浃背酷热难耐。爸已75岁高龄，顶着烈日在地里干活，又怎受得了？再问起妈，她也不在家，去厂子捡药赚钱去了。爸自打退休后，就在村里跟妈一起种庄稼。爸有退休工资，弟弟、弟媳也都有正式工作，在村里也算是差不多的富足家庭。但父母并未因此悠闲放弃劳作。尤其是妈，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几乎就是种地。以前生产队时，她是妇女队长，责任到户后，爸在外上班，家里的庄稼就靠她一个人操劳。妈的工作就是种地干活，上工下工，夜以继日，从不间断，甚至于废寝忘食。

每到礼拜天，妈就会要求我们姐弟几个全部上阵干活，我和弟弟虽小，也要跟着帮助他们推车子，捡麦子。虽然当时很不高兴，现在想来，这为我们今后的健康体质，打下了好底子。

我常心里嘀咕妈“财迷”，街坊四邻也如此评价。这并不是指妈与人交往不舍得，而在于她创造财富劳作不息。就拿“捡药”来说，妈是地里一没活干就去捡药赚钱。尤其是冬天，场子里又无取暖设备，妈就穿上厚棉衣去，坐在冰冷的地上捡药。我再三劝说制止，都没用，妈就是那么固执，那么“财迷”。而且还把时间见缝插针的充分利用。那次上坟回去，听弟媳说，妈一大早就起床捡药去了，赶在我们到来之前，她已完工回来，还高兴的自夸又赚了几块钱。我心里嘀咕，真是典型的“财迷”。妈的习惯，小病小痛，从不吃药打针，一般情况下就抗过去了。都说妈是铁打的。只一次，她病倒在地里，住了几天医院，我们都以为她该接受教训善待自己了，没想到出院后，她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拼命干活。妈这般辛苦赚钱，消费上却很节俭，甚至有点吝啬。哎，她只会创造财富，不会享受财富。不过想想，若不是父母勤俭，我们姐弟几个上学，结婚，买房……，一遇事，父母就毫不犹豫拿出大笔的钱来资助，他们是在努力的尽己所能帮我们，减轻我们的负担，虽然他们对自己很不“友好”。

我们姊妹几个常在一起合计，想办法劝说父母别再拼命干活，要学会享受生活，安享晚年。但他们从来听不进去，尤其是妈，一劝说她就生气，反倒批评我们不知勤俭。妈有个喜好，每次逢年过节，我们带给她礼物，总要唠叨批评一句“乱花钱”。但我们若是啥也不买，只是回去帮着她到地里干活，她就非常高兴，大概在她看来，劳动创造财富远胜于享受财富。她也可能是希望我们能够懂得“勤俭过日子”。屡次劝说无效，我们就只好听之任之了。后来我们再合计反思，也许父母是对的，再富有，不能坐享财富，勤俭不可丢。再说，他们在努力劳作中，精神不空虚，身体也适当锻炼了，能健康的活着，比什么都好。记得爸说过与他一起工作过的那些老同事，退休后一个个相继去世，现在所剩无几了。爸说最大的一个原因，是退休后生活环境改变了，他们不适应。是的，退休后思想一下子松懈，身体也懒惰起来，疾病也就找上门了。而爸是退休后，在妈的督促下，整天去地里干活，身体反而比原来更健康了。奶奶为了爸爸，为了我们姐弟几个，一生忙碌劳作，走过了86个春秋，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未住过医院，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在做饭。父母也如奶奶那样，勤俭持家，劳作不息，家里的一针一线，都是他们辛勤劳动获得的，虽然辛苦，但精神坦然自得。不过看着母亲单薄微驮的身影，父亲黑瘦的面孔，我们还是怜悯无奈。

在孩子小时候，工资低，也因为其他事情，生活过得很是拮据，父母的勤俭，也成了我生活的习惯。记得当时孩子的衣服，我虽没有学过裁缝，但也能照着样子琢磨着裁剪缝制，日常衣食，凡是自己能够做的，就一般不买现成的。孩子在我的影响下，也很懂事，她上小学初中时的衣服，大多是她姑姑或者表姐穿过的，那都是她主动找寻来穿的。偶尔买件新衣，价格必须在50元以内，超过50元她坚决不要。孩子上一年级时，家住校外，我工作的单位正好位于家与孩子所上小学的中间，我若有早读，就提前把饭做好放在炉子上，孩子被闹钟呼唤起床后，自己洗脸刷牙吃饭，然后步行三里地到我学校门口，等着我下早读送她上学。记得有一次因事耽搁下早读晚，送孩子上学迟到了，孩子喊报告，可能是老师没有听见，也或许是在惩罚孩子的迟到，迟迟没有让孩子进教室。我只得陪着孩子在她教室门口站了一节课，虽然心急火燎上班迟到。现在每每回想起孩子小时候的事，就有点心酸后怕，孩子还那么小，那么个小人独自步行几里地，万一遇到啥事，后悔都来不及了。不过心酸之余，也很欣慰当时那种回归自然的朴素生活。因为拮据，孩子很少吃零食，一日三餐，都是我亲手做的饭炒的菜，孩子饭量很好，也不挑食，长的结结实实如帅小伙。也因为没有摩托汽车，我整天骑自行车接送孩子，忙碌艰苦的生活即磨练了孩子，也打造了我不胖的身材。后来随着经济状况的好转，我不再如原来那样自力更生勤俭了，也在消费上生活习惯上逐渐放纵了孩子。直到孩子考大学前后，看着她买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不大利于健康的零食，以及进入大学后滋长享乐思想缺乏拼搏的精神状态，我深深反省到自己教育的偏离。我开始担心，担心现在有点小资思想的孩子，在今后的成长历程中缺失正确价值观的引导；担心滥买的那些零食会毁了孩子的健康；担心安逸享乐缺乏磨练的生活，会让孩子将来经不起人生的风雨，担心担心……我有点怀念过去，喜欢以前那个懂事的没有吃零食习惯健康饮食的孩子，喜欢那个胖乎乎的壮实得如男孩子的小姑娘，但是它们好像不会再来。也慢慢的我常为此忧惧，唯恐下一代失了本分，丢了上一代的传家宝。

电视剧《暖春》里的主人公暖春，看着富有的生活让孩子沉迷玩乐不求上进，回想以前贫困时那个懂事的孩子，毅然决定放弃财富放弃董事长的位置，甘愿跟孩子一起回村卖豆腐，以便让孩子重新回归“独立自强奋斗”。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心境。为此，伴随孩子成长的不同阶段，我先后或以短信，或以书信，不时提醒孩子，警钟常敲，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回归自然，艰苦奋斗，健康而有意义的生活着。

去年老家盖房，在选择门楼牌匾时，我一心想请人把“勤俭正诚”这四个字题上去，希望家人世世代代能够勤俭持家，正直、诚信做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