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永远是一半蜜糖、一半砒霜
年少时,闲翻《安娜.卡列尼娜》,数月翻不完。
因为繁琐的名字,因为枯燥的内容,因为静不下来的心,因为春天的花朵,秋天的月饼,夏日的雪糕,冬天的冻梨,还有无数的新鲜刺激,俊男美女,当然,还有更多的作业与无谓的感伤。
所谓名著,就是别人都不愿意读,只有老师非让你读,大家都认为应该读,却没有人愿意去读的书。
《安娜.卡列尼娜》一书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她的卧轨,也不是那些弥漫的忧伤。一直无法忘怀的,是陷入爱河中的安娜,一天赶三个舞场,只为见到渥伦斯基一面。
安娜真的爱渥伦斯基吗?恐怕,她爱的,只是她自己的感觉。但凡寂寞的女子,总会为自己设定一个假想的爱人,他爱我、疼我,最在乎我。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只有那个男人最清楚。但凡陷入爱中的女人,都是昏了头的,智商基本为负数。骗她们吧,别手软!
接连几天加班,为着无益的琐事。昨天顶着暴雨在方圆三十公里内奔波,累坏了。收尾已近六点半,正是这城市最塞车的时间。只转了个弯,就奔了椰子鸡店,约了三个女友共进晚餐。没想到,老女友带了她北京来的女友同来,甫一进门,已是惊艳。姿色不过是中上,可是那一举一动,一抬头,一转眉,一轻笑,举手投足温柔得捏得出水来,瞬间让人倾倒。我是实实在在地被她迷住了。
老女友见我痴傻傻的样,笑得举不动筷子,说她带美女参加同学会,结果她们班的男同学个个围住美女,不肯让她走,非把她拉进同学群里不可,非要让她认了也是同学。这几年,但凡同学会,她都是特邀嘉宾。说得我们四个口水都要流出来,却也只是满眼的微笑与祝福。她值得所有这一切倾慕。真美!
面对着美女,不知不觉间,话也多,吃得也多了,等到清醒过来,腹胀如鼓。窗外依旧下着小雨,夜色如迷,恍若一张无边的大网,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好在这灯火通明,炉火正旺,刚倾进锅中的椰子水清透甘甜,伴着文昌鸡与小马蹄,还有竹苼的清新,总让我舍不得一口饮尽这醇美清甘的一碗。
不停地布菜,说起各自的交集,那北京美女竟与我同年,且大过我。想像着自己与她一同照镜的图像,几乎想立即闭眼。这真是一个妖精般的存在。真美!
但凡遇到美女,我总舍不得转开眼神。说到底,北京做为首都,各色人等在那里所受到的熏陶,与我们这南蛮荒地自由久了的人,总是天上地下的存在。
竟生了羞愧之心,不敢多说话,不敢多动作,只怕被人家耻笑了去。送她回酒店的路上,说起我娘正在北京游玩。人家立即要了老娘的电话,说是回去要请咱那骄娘笨妈吃饭,笑得我牙都飞掉几颗。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嘴角还微弯着,一路虚构着美女的半生。
这一定是个精彩的女子。
不像我,大半生里,虚度光阴,没有遇到合适的场景,没有见到世面,没有碰到精彩的人。
我的半生,就是城乡结合部一脚泥一脚屎的走过,好在穿了雨靴,脚还是干净的。然而身上的衣服,总甩不脱的垃圾狗屎味,但凡接近,就知道这是一个庸俗无知、粗鄙浅薄的妇人。
忍不住地丧气。像个落水狗。
归了家,收拾房间,才坐下来煮水泡茶。夜那么静,虽然依旧落着毛毛细雨,却有不间断的风吹打着窗,远处的海面阴郁闪烁,虽然没有渔船,却也一望无际,仿佛太平洋一般,宽广无边,幽深宁静。不时有跑车呼啸而过,擦破这静谧的夜。
轻叹一声,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低估自己,不要让自己难过。
其实,我并不难看,相处久了,就讨人嫌。这是我对自己的判断。当然是素质不高的缘故。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动作,永远处于村书记老婆与落难的小资本家太太之间。怎么提高呢?难!
收拾房间,看到一一床下静卧着《家庭》杂志与一本木心的散文集,不过一秒,眼泪已汹涌奔流。怎么忍也忍不住。刚刚七校联考,成绩差得不能再差,依旧不努力,依旧玩手工,翻闲书,可怎么好呢?
不出声,放下拖布,将那两本书轻放在床上,转身出了房间,煮菜,弄花,出门散步。虽然眼泪一路流一路流,依旧不说一字。谁的生活,谁的未来,都只能自己做主啊!不能强求。
豆豆娘打来电话,怎么煮牛肉才好吃呢?
轻轻擤了鼻涕,抹干了泪,立在微风吹拂的窗口,望着楼下摆花的小档,卖水果的货车,还有各式坚果的三轮车,各自忙着招揽生意,唯有我,这般清闲,这般没有目的。
“用二两白酒与两片姜伴清水将牛肉煮沸,全部扔掉,再加一两白酒与清水大火煮沸,加花椒、泡椒、仔姜、一个硕大西红柿切碎、白糖、大料同煮,小火慢煲,待到水半干,加青椒大火同煮,最后调盐洒香菜碎,就是一煲如同初恋般温暖又火烈的浓情水煮牛肉锅。“虽然心中流淌着热泪,说出的话却坚定如钢,对于自己热爱的事情,我们必须保有自信,哪怕从来没有做过,也要让对方以为你天天手握大勺。
豆豆娘边听边叹息,到最后几乎惊叹,说是不吃,只想像着,已觉得无限美味。其实,我只会说,不会做。这是个秘密,没人知道。
日子永远是这样,一半是蜜糖,一半是砒霜。
将砒霜当成药,将蜜糖当成食粮。
永远向前,永远热情
永远不言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