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不惑·时光
不惑·时光
文|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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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惑
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往事不说
怀念不说
渐渐拙于虚构那些炫目的美
也几乎忘了
曾经一厢情愿
把凭空的想象爱了那么多年
无所谓告别的仪式
此后仍有白雪覆盖的村庄
夕烟柔冉
仍有江声浩荡起自枕畔
明日迢遥，春草连绵
仍有远路直指天涯
乃知幽兰还是幽兰
深谷还是深谷
所谓的仙境
不过是多加了一场茫茫的云雾
而今雾散
只须把余下的光阴饱蘸光明
02
此时
此地甚好
哪怕略有些荒凉
白日梦甚好
哪怕略有些荒唐
眺望甚好
一个人心底的森林，湖泊
草原或沙漠
目光如水
远方有时是一片可以收留的云
甚好
我有如此辽阔的孤独
让爱
野马似的奔腾和止步
如秋水长天
此时沉静
谁跟我画梦或者画饼
我都可满面春风，笑着听
03
历程
正是雨水正是幕落
正是轮回
是惘然，是枉然
故事里的颠颠倒倒，哭哭笑笑
念春日欣欣，在秋日萧萧
新梦总如旧识
石上苔痕，衣上酒痕
那一些温暖苍凉的怀抱
画扇秋风，结局大抵相同
那一些终将逝去的白日昏昏
长夜炯炯。挣扎和蝶变
痛过了就不再痛
云聚云散，转眼即忘
繁华与荒芜，谁不曾进入和退场
只有泥土，敛藏并孕育希望
任腐朽的腐朽，生长的生长
04
萧散
繁华落尽，大道至简
来路和去处都看得清晰
有阳光的日子
格外珍惜风中一丝微薄的暖意
旧事温柔，笑而不说
远方是淡入淡出，窗上的云朵
沉默时，丰饶如秋的是我
清冷如秋的也是我
收起骄傲，学会祈祷
走着，停着，凝望着，遗忘着
都没有什么不好
疲倦时只需清水一杯
俯仰天地，终日如愚
与相觑的草和木心照不宣
把每一段好风好月都当做祝愿
意如闲，不以枯荣为念
05
弹指
一天，一周，一月，一年
被时间追赶着，度量着，
分割着，雕刻着
惊觉着
不能逆转的改变
三餐一宿，忽而一生
不能如太上忘情
不能如圣人忘忧
几回望月，几回歌哭
风扬起又吹散，波上的寒烟
土生花，花委尘，梦如真，真成幻
落子无悔，原应有叹
又何必胸中沧海，都化作笔底波澜
情愿默然，只一笑
既往不追，天涯不念
06
白驹
有些事情
结束了，可以等同于没有发生
潭水两不相涉的云影
草地上不留痕的一次白驹的奔腾
剩只有一闪即逝的微笑
对所有真真假假的剧情
设若是春风，是秋风
是沧海月明，縠纹起，縠纹平
设若是优昙，无心有时开
雪山可以不等候，蝴蝶可以不做梦
也不管谁和谁，还以贪痴搏虚妄
把须臾一生，赚恍然一醒
07
而今
瞬时晴雨，刹那忧欢
一念风雷起，一念云散了
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蚌
能敞开的时候，着实不多
散淡心怀，遥看时光
凌波微步，掠过青荷
茶清酒淡，对影对月对萧索
何妨一醉，又何妨醒着
08
未达
总有一天
我们都得对自己承认
望见
甚至触手可及
都不等于到达过
总是最终的结局决定着
我们以何种方式
将往昔打开
翻阅
重新去定义悲欢，对错，因果
我们曾经久久地注视着
生涯里的山原，长河，斜阳草树
明月白雪
看见过消逝和未来
看见边界
云游，也不过就是眼前方寸
我们总要遗憾地承认，流年菲薄
远方，只是一群耀眼的白鸟
任你目送，从你的天空
飘飘飞过
09
中年生活
面对世界的时候
态度开始变得温和了
搬过山的手
更粗糙也更温暖了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预设
不再把梦想当成糖果
含着了
可说可不说的话
都不说了
春花秋月的歌吹
都退成背景了
会给漫长的雨夜一杯烈酒
给肩上沉甸甸的日子
不迟疑的行走
渐渐就知道一生何求
就轻轻对过往挥一挥衣袖
珍重所遇的
乐与愁都不必浓酽了
所有的不完美
已经悄悄地谅解了
轻盈和沉重
都只是我自己的
即使诗境和现实有若云泥
有些萧索
也只如其间淡淡的风
淡淡地吹过
10
一笑
我笑别人痴妄之时
也笑自己的虚妄
免了吧争辩
免了吧证明
岁月如流只使远的更远，近的更近
莲荷遇南风
也遇西风
只是自然而然
无关幸与不幸
争争竞竞，颠颠碰碰
踏雪的自去踏雪
舞镜的自去舞镜
来者且熙熙，去者任冥冥
水落了石出
风停了云定
惟见乾坤
朗朗如笑
一半儿宽容，一半儿嘲讽
11
遥远
终究是要习惯了
浮沉不定
睁开眼睛看
有梦与无梦并没有什么不同
夏日的骄阳和暴雨
忍耐的树
所有的枝叶都曾拥有瞬间
习习的风
遥远
只是一条风筝的线
带我们飞起，像一只蝴蝶
或是一只鹰
年华并无疆界
走过没留痕迹
我们热爱并将失去
所有的星光和倒影
在流逝中……
12
有赠
终点即是起点，这迷宫
这浮沉岁月
任你兜兜转转，跌跌撞撞
专注于探测风向的人模糊了方向
路只有左右而无北和南
起点即是终点，你负重
把前进走成磨道的圆
是什么遮蔽了你的眼睛？
什么样的欲望
诱使你把生命织网去捕风
现在，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槎浮于海，海在海的心里
在我杯中
夜阑卧听星空下涛声
喜悦是此时的苍凉，和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