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落日缘(1)【小说习作】
夕阳多情,温柔地停留在天的西边,久久地不肯离去,把那浓浓的余辉铺洒在镜湖水面上。站在镜湖东畔,刘静轩凭栏眺望,远处,红波粼粼;近处,碧波荡漾,交织在一起,所呈现的,正是香山居士所说的“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日暮美景。
“真美呀!”刘静轩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赞叹着。随着这声赞叹,久积在内心中的抑郁之情慢慢地消散开来——
八月末,正是开学季,刘静轩作为镜湖中学的教导主任,既要处理期初繁忙的教学事务,还要教一个班的语文课,很是忙碌。可是,不管多么忙,吃完晚饭,他都要来到镜湖边散散步。多年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刘静轩师大中文系毕业后,以免费师范生的身份被分到C城镜湖中学任教,一转眼就是五年。在这五年里,刘静轩凭着扎实的专业功底,热情的工作态度,教学教研两不误,很快,就成长为镜湖中学的骨干教师。在一次市教学新秀比赛中,刘静轩一路过关斩将,取得了一等奖的第一名,从此,整个C城教育界都知道,镜湖中学有一个语文教学俊才刘静轩。
两年前,刘静轩通过竞聘,成为镜湖中学的教导主任。在他的建议下,学校进行了一系列的教学改革,整个学校教学质量极大改观,镜湖中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势发展着。可是,去年新学期开学,何树生被教育局委派到镜湖中学任校长,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已经初见成型的教学模式全部废止,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方式管理学校。他向何树生提建议,何树生说这是学校施行的新一轮教育教学改革,你作为学校的教导主任,在教学上要配合。
一年来,刘静轩明显地感觉到老师们的工作热情低了,学生们的学习兴趣淡了。没想到,今年的高考,镜湖中学竟有一名学生取得了全区第三的好成绩,这在镜湖中学的历史上是没有的。何树生很高兴,经常在大会小会上说,某些同事还质疑学校的教育教学改革,你看看,这是不是改革的成果?人啊!还是低调点好,不要总是认为自己多有能耐。
刘静轩知道,今年镜湖中学中考的辉煌,应该是他前两年教学改革的结果,可是,他不能说。以何树生的嚣张跋扈和自以为是,否定他的成绩,无疑是自找麻烦。
刘静轩不怕惹怒何树生,可也不想和何树生闹得太僵,毕竟他是一校之长,作为他手下的兵,在教学上他要尽量配合,他不能给日益走形的教学雪上加霜。
幸好!有个镜湖,这里,成为了他的世外桃源。沿着镜湖湖畔散步,看着葱茏的树林,浩淼的水面,总是能够缓解掉许多烦躁情绪的。要不李白怎么会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呢!自然是伟大的,也是美好的,总是能够消弭人生中的许多烦恼。
心情渐趋愉悦的刘静轩不再想学校这些劳什子的事情了,悠闲地散着步。镜湖湖畔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虽然立秋已过,但“秋老虎”仍然是很厉害。傍晚时分的镜湖,成了附近居民秋日纳凉休闲的好去处。
刘静轩缓步走在镜湖湖畔的柏油路上,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在快乐地交谈着,鸟的啁啾声也不时传入耳中,山清水秀的镜湖,把人们的快乐因子都激发了出来。
在镜湖的东北角,有一片茂密的树立,在傍晚时分,林木幽深,绿叶含黛,趁着归巢的鸟的鸣叫声,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是刘静轩最喜欢的地方。走到这里的时候,刘静轩都会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的,今日,也同样如此。
刘静轩坐在长椅上,把左臂舒适地搭在椅背上,时而看着辽阔的湖面,时而看着茂密的树林。当他侧身向右看时,发现一位年轻的姑娘竟然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T恤衫,下身是一件白色的七分裤,两腿并拢弯曲着,两条胳膊环抱着双膝,头伏在膝盖上,留给刘静轩一个孤独的背影。这个姑娘一定是有什么心事,要不,她不会一人在这里。刘静轩想着。
夕阳累了,隐没了一半的身体,正要落山休息。刘静轩站起身来,准备回家。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地,他向那位姑娘看了一眼。那位姑娘也站了起来,好像也要走的样子。刘静轩慢慢向林外走去,忽然,刘静轩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那位姑娘落水了。刘静轩知道,那位姑娘落水的地方,是一个深水区,他一边大喊着,“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一边疾步跑到湖边,纵身一跃,向姑娘落水的地方游去。湖里漆黑一片,刘静轩随着水流感知姑娘沉没的地点。终于,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终于摸到了姑娘的身体。容不得刘静轩多想,他用一只胳膊抱住姑娘纤细的腰身,一只胳膊有力地划动着,向湖边游去。刘静轩明白了,这位姑娘是来跳湖自杀的。
当刘静轩把姑娘从湖里救出来的时候,岸边已经闻声聚集了许多人。人群把刘静轩和姑娘围成一圈,有人打120,有人报警。刘静轩趴下身来,侧耳听了听呼吸。姑娘的呼吸微弱,刘静轩知道,现在,最需要的,是现场急救。可是,刘静轩不会呀!他大声地喊着:“有没有医生?有没有护士?谁会做急救?”
“都让一让!都让一让!我是医生!”一位女子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当人们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后,这位女子快速蹲下身来,用手试了试落水姑娘的大动脉,表情凝重了起来。她快速而轻微地把落水姑娘的头侧向一边,用手抠出堵在口腔中的淤泥和呕吐物,随后,女子双掌重叠,放在落水姑娘的胸部,用手掌根按压了三十多下,接下来,左手按住落水姑娘的前额,右手食指和中指抬起姑娘的下颌,做起了人工呼吸。
终于,落水姑娘咳嗽了几声,喷出了一大滩液体。姑娘的呼吸和脉搏恢复了正常,周围的人一阵欢呼。这时,120来了,刘静轩和那位女子帮助医护人员把落水姑娘抬上担架后,正准备离开,想了一想后,对医护人员说:“我跟着去吧!”那位施救女子对医护人员说:“让他上车吧!人就是他救的。”
那位女子和120急救人员很熟,听他们闲聊的时候,刘静轩知道,那位女子是市中心医院的内科大夫。
到了医院,落水姑娘进行着一项项的检查。刘静轩看落水姑娘穿着很单薄,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落水姑娘这时已经清醒了,但很虚弱。她抬头看着刘静轩,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刘静轩和她告了别,走出了医院。
在医院的一楼大厅,刘静轩又遇到了那位施救的女子,她也正要回家。刘静轩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女子,医院的灯光柔柔地撒在女子乌密的长发上,愈发显得黑亮。女子的一双丹凤眼出奇地美,清澈的眼眸,如深潭中的水,给人一种纯净感。白净的皮肤像凝脂一般,惹得空气中的尘埃都不忍沾落。女子被刘静轩盯得不好意思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刘静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刘静轩,很高兴认识你!”。
女子微微一笑,伸出手,说:“您好!我叫柳婷婷,您真是个好心人。”
刘静轩忙不迭地,礼貌性地握住柳婷婷的一半手掌,说:“哪里!哪里!人人都会这样做的。”
“那可不一定哦!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柳婷婷侧着头,俏皮地微笑着说。
刘静轩内心中微微一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李佳佳的影子。才想起来,到现在,还没有给李佳佳打电话呢!急忙和柳婷婷告别,跑到公交站点,等6路车。6路车的终点站是镜湖林苑小区,刘静轩就住在那里。
坐在车上,刘静轩想,今天傍晚在镜湖发生的事情,就好像电影似的。
可刘静轩不知道,接下来,他的生活中,会有一个个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