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王顺全||他的这位同学 / 开普饭

ruan gu tou

他的这位同学

文/王顺全

说起他的这位同学，自打离开学校的那天起，对她的牵挂、思念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尤其近些年，每每在夜深人静或一个人赋闲独处时，那得体朴实的衣服衬托下的熟悉身影，总是在心头浮现，在脑海中萦绕。他常常站在窗口，放眼遥望西边那个魂牵梦绕，那个他们曾经学习、成长过的地方，那带着磁性般悦耳的女中音，不觉再次如魔音般萦绕在他的耳畔，他心里不止一次默默地问道:“你还好吗？”

一次偶然的机会，有同学无意间提起她，说她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可以说在所有同学之间，她是最幸福的一位。可能基于她那在县政府上班的父母的缘故吧，所以学校一毕业便顺理成章地去了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财政局，成为一名让无数人极度羡慕地吃公家饭的正式工。

听同学说，她上班特别地轻松自在，常年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每到月底，那厚厚的，让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张张眼花缭乱的百元大钞便自然而然地落进了她的口袋，以致于干瘪的口袋常常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不禁让他这位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后生羡慕地直流口水，打心眼里能有她这样的同学而感到高兴，每每在人前不无自豪地炫耀道:“我同学在县财政局上班，你们有啥事尽管吩咐！”不过他发自内心地祝福她，希望如他所愿，永远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公主。有时他异想天开地幻想，要是自己真像她一样该有多好，从此后不再为严寒酷暑而遭罪煎熬，不再为填饱肚皮而四处奔波。他如醉如痴地做着白日美梦，脸上带着无比知足地微笑，心里暗暗想，若真要像她，自己这辈子可就烧了高香，正如父辈们所言:“祖坟冒青烟了。”

突然有一天，他的这位同学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他的眼前，让他兴奋的有些无所适从，言语间不乏同学间地关切和厚爱，说话依然像当年那样轻言细语，那样温馨可亲，欣喜之余感慨自己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她就像一位具有非凡组织能力的知心老师，将分散在天南地北的同学们一一聚拢在心里千万次呼唤为故乡的那个地方，在她地倡议下大家频频举杯畅饮，互诉衷肠，畅想美好的未来。

她一脸的红晕，满眼深情地注视着他，一股久违了的暖流如电流般瞬间传遍了他全身，她缓缓举起杯中的酒，无比亲切地说道:“来，老同学，咱们干一杯，欢迎你荣归故里！”然后不忘关切地问道:“还好吧？”

一句简单的“还好吧”，足以让他热血沸腾，让他这位见过大世面的人在众目睽睽下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深藏在内心的千言万语瞬间没了头绪，仓促间不知如何应对？无奈，只好将烧的发烫的脸颊低垂至胸前，然后机械的，语无伦次地回答道:“还好，还好！”

他恨自己，如同方言所说:“门背后的光棍！”那端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那唯唯诺诺的窘迫相，完全是一副做了贼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示众，被羞辱的狼狈样，以致于有好事者不忘兴风作浪地大声调侃道:“嗨，你咋了？见了老同学不至于得意忘形到如此的程度吧？”然后故意托着长长的尾音高声起哄道:“注意风度！”

是啊，他这是怎么啦？不就是实现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夙愿吗？有必要大惊小怪？然后自我安慰道:“无非是有些失态罢了！”不过看到她那淡定从容的儒雅气质，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心说，不愧为大单位磨炼出来的，他甚感欣慰。

恍惚间，大家在她地影响下利用微信这一难得的社交平台畅所欲言，欢声笑语常常是此起彼伏，自己仿佛早已置身于其中，已被这美好的，浓浓的同学情谊所感染，被陶醉着。

但好景不长，从最初的无话不谈到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到最后彻底地销声匿迹，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有道是“盛极必衰”，这一魔咒终归无法回避。似乎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玩笑，他明白，仅仅是一厢情愿的美好幻觉而已，迟早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破。

难道不是吗？以前那个热情洋溢，活泼可亲的她似乎换了一个人，用一个当下流行的词“潜水”来形容最确切不过，感觉好久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了，偶尔的一次表情显现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让你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曾经的她？他失落的不止一次反思，莫非自己过于热情让她疲于应付而后怕了？还是她真的很忙而抽不开宝贵时间来搭理他？或者她身体不适而身心疲惫？不过他已适应了她的“潜水”，不是有句老话吗？“人总归有难言之隐”，何况她一个出生于富贵家庭的娇弱女子呢。

他满眼迷茫，心情无比惆怅地向曾经那熟悉的地方望去，他百感交集，心中有一万个不舍，但又能怎么样？他想，只要她安好，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一颗牵挂她的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