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自己画作开枪！她为何如此特立独行？
“艺术就是我的命运”
人们对艺术家妮基·德·圣·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的印象总绕不开“美貌”“女权”“娜娜”等符号化标签。出身于法国上流社会的她一生都在艺术中寻找自我，并将感情、观念和梦想倾注在艺术作品中。
她曾这样形容艺术和自己的关系——“在我张开双臂拥抱艺术时，我是真的需要它来救我，艺术对我来说是必需品。成为一名艺术家并不是我的选择，在成为艺术家这件事上我不需要做任何决定，艺术就是我的命运。”
艺术家妮基·德·圣·法勒在创作中
实际上，妮基艺术创作的开始源于自己的精神问题。1953年，她因为精神崩溃入院，在南法尼斯接受治疗期间发现画画能使自己从现实中得以慰藉，并从此开启艺术生涯。在那之后，她开始厌倦相夫教子的生活，甚至讨厌那种认为孩子是她的责任而不是父亲的责任的想法，并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艺术创作中。
在布列塔尼海岸的一次度假中，美国艺术家琼·米切尔（Joan Mitchell）曾称她为“那些画家、作家的妻子之一”，这让妮基感觉像一支箭刺穿灵魂中最敏感的部分。于是她下定决心：“如果我不想成为二等公民，就必须走向世界，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名艺术家。”
妮基·德·圣·法勒《爱人肖像，我的肖像》（Portrait of My Lover，Portrait of Myself），1961年
上世纪60年代初，妮基开始朝自己的画作开枪，“射击画”（Shooting Paintings）的创作方式使她的愤怒情绪、现实欲望以及艺术创作的激情，都随着颜料毫无保留地从被包裹的石膏里喷射出来。正是这一系列作品让她进入法国“新现实主义”（Nouveau Réalisme）艺术家行列，并成为当时其中唯一的女性艺术家。从早期艺术创作开始，妮基的作品就不受任何风格和技巧的限制，充满自由、感性和天真。
《妮基·德·圣·法勒：一个自由女人的故事》（Niki de Saint Phalle：The Story of a Free Woman），2020年
女性雕塑形象“娜娜”（Nana）是妮基受到艺术家好友拉里·里弗斯（Larry Rivers）妻子怀孕的启发而创作的。“娜娜”展现出体形丰硕、伶俐活泼的女性形象，饱含艺术家对女性的期待和幻想。而所有关于“娜娜”精神的诠释，都在作品《她》（Hon）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妮基·德·圣·法勒《娜娜》，1995年
妮基·德·圣·法勒《塔罗花园》，1991年
为了填补建造塔罗花园的高昂费用，妮基还为当时美国化妆品公司杰奎琳·科克伦（Jacqueline Cochran）设计了一款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香水。这款香水的瓶身带有她标志性的微缩蛇形雕塑，而香水带来的全部收入都被用于花园的创作中。
在塔罗花园中，以蛇为原型的雕塑作品也随处可见，妮基将其称为童年插曲——“蛇之夏”。曾经从精神病院出院一周后，她收到父亲的一封信，开头写着：“我相信你还记得11岁的时候，我想让你做我的情妇。”后来，她在《我的秘密》（Mon Secret）一书中写到那段经历：“我的父亲、这位银行家、这位贵族把他的'性爱’放进我嘴里。”那年，妮基11岁，父亲的行为打破了她对人类的美好幻想。
艺术家妮基·德·圣·法勒
然而，艺术让她重新拾起对人类生命的希望。从花园的名字可以看出，它的灵感来源于古老的塔罗牌。妮基认为塔罗牌中的每个形象都代表一种隐喻符号，能够充分表示人的方方面面，就像她自己，总想洞察人生、追求自由。如今，人们看到的塔罗花园，依旧是艺术家留下的对生命充满幻想的精神家园。
妮基·德·圣·法勒《女王》（The Empress），1982年
妮基把其中一座雕塑《女王》作为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并在这幢将近15米高的硕大建筑里居住长达七年。镜面马赛克将建筑内部包裹成一个梦幻的彩虹世界。这座象征母性的雕塑在公园其它形态各异角色的簇拥下，如同一枚迷幻炸弹在托斯卡纳最风景如画的地方“嘭”地一声炸开。
妮基·德·圣·法勒《女王》内部，1982年
妮基·德·圣·法勒《生命之树》（Tree of Life）
塔罗花园的建造持续近20年，妮基将其视作自己一生的使命，并表示她选择了一条合适的道路，因为她迫切需要证明：一个女人可以完成一项规模巨大的工作。
情感与救赎
妮基·德·圣·法勒和朋友们在射击画作，1962年
学生时代的妮基总是惹麻烦，她因在学校希腊雕像的无花果叶上涂红漆被开除，后来又再次被修道院学校开除，最终从一所寄宿学校毕业。而那时，妮基逐渐开始发掘自我，寻找个人价值，她曾表示：“我开始注意到我在和男人打交道这件事上取得不少成功，我很享受这种力量。”而这种个性影响了她一生的情感和生活。
之后，妮基彻底对“自由和解放”着迷，每个决定都离不开对体现自我价值的极度渴望，她甚至做出当时被人认为“女人所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抛弃孩子和丈夫追求艺术。“男人的角色似乎给他们更多自由”，她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于是下定决心——“自由属于我”。
艺术家妮基·德·圣·法勒
因此在妮基的作品中，男性往往非常渺小，而女性形象都丰满强大。她总是在奋力跳脱出女性、妻子、母亲这些身份带来的限制，用独具个人气质的作品与她所说的男性角色及其构建起来的世界温柔而固执地对抗。
妮基·德·圣·法勒和杰·丁格利在巴黎，1966年
实际上，妮基非常看重爱情，且极为感性，在18岁时就抛下一切与当时的恋人、后成为她第一任丈夫的哈里·马修斯（Harry Mathews）私奔。她对爱情有自己的价值观，并将爱情作为艺术创作的契机和源泉。这也最终使妮基再次为艺术追求、精神契合与第二任丈夫、艺术家杰·丁格利走到一起。
妮基·德·圣·法勒《三位公主》（The Three Graces），1994年
妮基的作品往往会有更多社会化解读，但其实它们每次出现都让人瞬间感受到艺术家个人情感的迸发，这种情感化体验是强烈且私密的。她曾形容自己的创作：“我将制作作品时所暴露出的每一份感情、思想、回忆和感受转化成其他形式，如色彩、质地等，这里包含我的乐趣、欲望、悲哀和痛苦。”
艺术家妮基·德·圣·法勒
晚年的妮基大部分时间都在创造自己的梦境花园中度过。尽管她因长期使用聚酯材料染上严重肺部疾病，最终被夺去生命，但她依然认为：如果没有艺术将其从父母的阴影和现实折磨中拯救出来，她很有可能在精神病院或监狱中度过后半生。
展览：“妮基·德·圣·法勒：生命的结构”（Niki de Saint Phalle: Structures for Life）
时间：2021年3月11日-2021年9月6日
地址：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PS1（MoMA P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