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征|侍蔬小记
老家的院子闲置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不必像以前那样五加二白加黑了，更重要的是思乡情切，于是开始整理自家菜园，过上了侍弄蔬菜的日子。
种菜，自己没有亲自动过手，小时候父亲在菜园里劳作的情景一直在眼前浮现。清明节那天，我买了红笕菜、豆角、黄瓜，韭菜的种子，在向邻居确认之后，下种了。
翻修了房子，随着邻居，地基升高了许多。大房主体完工，建门房之前，拉来土垫进院子。施工结束后，院子的土地被机械碾压的结实，还有一个架设搅拌机的水泥底子，所以土地是需要重新整理的。
我多年不干农活，是个泡身子，镐头在手上耍赖，像一个睡不醒的孩子。把石头瓦块儿捡出后，简单地找了下平儿，没有把园子的土深翻一遍，直接种下种子，待日后慢慢再整理。
先在最北边种上了红笕菜，挨着种了一畦韭菜，一畦小白菜一畦油菜。这几样菜是必须把硬土翻一遍的，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勉强的做成三个畦，让姐夫帮忙撒了种子，覆上塑料薄膜，静等出苗儿。
老妹妹告诉我，多栽些葱，给老年公寓的老人们烙肉饼吃，于是借着清明假期，去集市买葱秧子，这是个农村大街上的简易集市，很多农民就在自家门口出摊儿。因为时令还早，整个集市就三份儿卖葱的，那是人们尝鲜儿的，量都很少，两元钱一小把儿，正常的栽葱要在麦秋前后。不管这些，为了充分利用假期，也不搭价儿，直接买了，大娘问我够不够，我说差很多呢，她说让我等她，一会儿从自家园子里抱来一大捆，很开心，嗯，足够了。
开沟，将大的土块儿砸碎，撒上复合肥，摆上葱秧子，盖土，踩实。一沟又一沟，打开水泵浇水。父亲在世时，这样种菜是绝对不允许的，父亲种菜像绣花儿，土地要平整，土细的像筛过，用手攥，成坨儿，扔在地上就散了，这样刚刚好的湿度才能下种。菜畦梗一遍遍踩结实，用铁锨拍好。栽葱，要把葱秧子按照大小粗细分类，将葱根用剪子剪齐，小一沟大一沟交替着栽，等葱变化过来就要抽沟子了，将大的那沟抽掉，然后培土，让葱的根白长的好长好长。
在东面种了三畦豆角三畦黄瓜，剩余的豆角儿种子种在了东西两侧的铁艺栅栏下。
去大棚买秧苗，人家告诉我清明节栽秧苗还是太早，北方春风高，昼夜温差大，秧苗容易冻伤或者被大风抽死，我悻悻而回。一个礼拜后，小油菜，小白菜冒芽儿了，揭开薄膜，小心翼翼的浇水，小白菜和小油菜长势良好，这两种菜长得快，没等杂草长出来，就已经把土地完全覆盖了。韭菜畦里也有尖尖细细的芽儿冒出来，还是红色的身子，我很开心，红根儿韭菜吗，你看，真是红色的，那么壮，一定是韭菜。再过几天回家，发现以前冒出的不是韭菜，是稗草，已经有小拇指长了，稗草的形象彻底暴露，韭菜零星的冒出来，瘦的像汗毛儿。
各种杂草开始生长了，我薅草，累了，就拿来小板凳，坐着薅，一畦韭菜就要薅上足足半天儿，腰是疼的，眼睛是疲劳的。除了小白菜，小油菜，小葱是绿油油的，黄瓜豆角的种子，像没事儿人儿一样，静悄悄的。
二十一天后，五月二十四日，是妈妈的生日，大家都在屋子里陪老妈，我打听着可以栽秧苗了，买来西红柿、茄子、牛角辣椒、羊角辣椒、青椒、丝瓜、苦瓜秧苗。西红柿挨着小葱依次往南，接着是茄子，青椒和辣椒，种上了矮瓜。已经四十多天了，韭菜基本出齐了，要站在稍远一些才能看得清，若隐若现的一行行，豆角开始拱土，黄瓜依然没有动静。在这之前，我向邻居打听，豆角和黄瓜种子会不会坏了，邻居说不会，今年春寒，冷的时间长，天气暖了自然就出了。可是最终三畦黄瓜出的很不好，很勉强的将秧苗移栽到一个畦里，黄瓜苗像被绷在地上一样，丝毫没有起色，我灰心了，甚至有毁了再种别的蔬菜的想法，还是忍住了。
总想早些下种，早些栽秧，认为一旦缓过来，就会比晚种晚栽的生长的要快要好，其实不然呢，别人晚种的黄瓜豆角都爬满架了，我的才刚刚伸腰儿，邻居说秧苗在小时候寒着了。我多像孩子们急功近利的父母啊，怕我的秧苗也输在起跑线上，结果还是错了。
韭菜初期真是累人，草生长的快，韭菜幼苗像营养不良似的，丝毫没有起色，我就一遍一遍的薅草。牛筋草，我们家乡人给它的俗名是拽倒驴，初生时三片叶子，身子是扁的，两个白且长的水根儿，这时候容易除掉，两三天的时间会分蘖成三个头，就是密集的六个甚至更多的水根儿，和一些细密的气根儿，分蘖后的牛筋草一薅就断，所以牛筋草见到就得除掉。
六月，气温升高，雨水渐多，秧苗逐渐长大，杂草愈加旺盛。杂草的生命力真是让人服气，拔掉它，把它扔在墙角儿或者菜畦梗上，只要有点儿水，只要有阳光，他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从一个床上被抱到另一个床上，伸伸懒腰，哎，又开始生长了。有时候我故意将带有泥土的杂草根须朝上放在畦梗上，杂草还会翻身，依然有部分活下来。黄瓜缓上来了，西红柿已经用木桩固定，豆角、黄瓜、苦瓜、丝瓜上架了。
土地坚硬，我经常耘耪，碰到石块儿就扔出去。六月底，葱长到大拇指粗，采收了油菜和小白菜的菜畦又栽了葱。园子里最让人省心的就是葱了，施肥除草，浇水，它自己憋着劲儿的长。西红柿，每天都要打叉，有五至六个花絮后掐尖儿。丝瓜苦瓜，从主干处不断的冒出分支，不好好上架，总是和你耍赖，把头探出来，我就将它们一个个用塑料条绑到架上去。黄瓜豆角儿相对省心些，自觉循着架杆往上爬。
雨后，苦瓜黄艳艳的花倒扣在土地上，像盖在大地上的一枚枚印章。四个瓣儿，再仔细看一遍，再看看另一朵，还是四瓣儿，没错儿，苦瓜花儿是四瓣儿的，我可以去和二哥打赌了，他一定会说苦瓜花儿有五瓣儿的，我用手机拍照以备将来佐证自己是正确的。我又仔细的去架上寻找，哎，还真是有五瓣儿的苦瓜花儿呢，我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太幼稚太天真太孤陋寡闻了，多亏又印证了一遍，多亏没去找二哥弄这小孩子的把戏。
门前的凌霄花在雨后落了一地，地上的花和枝头的花没啥区别，好像睡在上下铺的兄弟，聊着天儿。凌霄花们又像金光闪闪的萨克斯，奏着“回家”的乐曲。
七月初，雨水不断，豆角、黄瓜、丝瓜、茄子、辣椒在不断的采收，葱们长势良好，茄子，西红柿因为栽的密了，秧子很旺盛，果实不多。邻居告诉我，肥施早了，西红柿和茄子要在结果之后才能施肥，而我是在秧苗刚刚发生变化，伸腰生长时就追施复合肥了。
靠近井台，我从河边挖来水芹菜，连着淤泥栽上，发达的根须在土层下向四周延伸，明年，将是绿油油的一片，水芹菜是很好的保健菜，可以降血压、血糖、血脂，因此移来驯养。
在菜园墙角处，留下几颗野生牵牛花，入秋便可盛开，喜欢牵牛，可以把它依附的树木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新娘子。在门房楼梯起步处，留下一颗野生红蓼，喜欢红蓼，像爆炸起来的一挂大红鞭。门前，栽植了玉簪花，月季、玫瑰、美人蕉、马莲草。外孙为我种了两颗丝瓜和五星花，都蓬勃生长，花开旺盛。
作者简介
史海征，男，1969年10月10日出生，文学爱好者，乡镇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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