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龙：全面解读2021年巴菲特股东大会！
杨德龙 博士
中国证券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委员会委员
央视财经频道特约评论员
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
ARTICLE
# 2021.05.02
备受关注的巴菲特股东大会落下帷幕，经过4个多小时的讲解，巴菲特和芒格对于投资者的问题都给予了精彩的回复，让听众醍醐灌顶。对于一些大家之前疑惑的问题，巴菲特和芒格都给予了很明确的解答。
这一次由于疫情的原因，巴菲特股东大会只能在线上直播，为了方便芒格参加，所以巴菲特飞到加州南部的中心城市洛杉矶来进行这次直播。巴菲特在之前曾说：我太怀念老朋友芒格了。确实芒格今年已经97岁高龄，不适合长途旅行，所以比他年轻7岁的巴菲特就辛苦飞到了洛杉矶，和芒格一起出现在巴菲特股东大会直播的现场。
巴菲特说：相信大家也都和我一样，非常怀念芒格。芒格作为巴菲特最重要的拍档，在过去60多年的投资生涯中，给巴菲特带来了很多的真知灼见，改变了巴菲特的投资理念，他们不仅是世上罕见最融洽的合伙人，同时也是一生的挚友。此外，这次会议还有两位可能的接班人参加，分别是副董事长格雷格·阿贝尔和阿吉特·贾恩。
在长达4个多小时的投资者问答中，这两位90多岁老人回答了十几个问题，涉及到关于对宏观经济、美国政策、价值投资理念、数字货币以及企业管理等方面的问题，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很好的参考。
刚刚公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一季报也显示，一季度伯克希尔哈撒韦利润为正，特别是运营利润超过70亿美元，超出了预期。由于受到疫情冲击，去年一季度美股出现暴跌，当时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净利润一度下跌500亿美元，但今年一季度美股表现强劲，伯克希尔哈撒韦再次实现盈利。
巴菲特说，截止2021年3月31日，全球20个市值最大的上市公司中，前6个公司有5家是美国公司，还有一家是沙特阿美，这说明了美国的上市公司表现还是最强劲的。而30年之前，全球前20大市值的公司排名中大多则是日本公司。
而从市值来看，市值最高的公司从30年前的1040亿美元增长到现在的2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即使经过08年金融危机，经过2001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以及去年的疫情冲击，好公司的市值还是会不断扩张的。
从这些事实的演变可以看出，不仅当今的世界变化很大，好的公司从长期给投资者带来的回报也十分巨大。虽然曾经的一些大公司可能已经不见了，但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最好的上市公司。
虽然很多人都在密切的关注世界的变化，但巴菲特却试图去找到一些不变的东西。只有这样才可以通过长期持有，不断的分享企业的成长。例如关于消费股的投资，他长期投资的可口可乐、喜诗糖果等公司就是属于上市公司中的常青树。因为只要人们消费这些的产品，这些消费品企业就会经久不衰。
而对于一些变化比较快的科技股，巴菲特的投资还是非常谨慎。巴菲特投资苹果，我认为主要是因为，首先苹果已经足够大，并且苹果已经不仅仅是科技股，而是变为一个消费品公司，人们买苹果手机实际上是一种购买消费品的行为。
巴菲特买入苹果占到巴菲特资产的30%，是巴菲特第一大重仓股，同时也获得了一倍收益。有投资者问为什么去年伯克希尔不是买，反而是卖了一部分苹果股票？
巴菲特回答：我们对于苹果5.3%的持股率已经高于了市场安全水平，并且持股的市值远远超过其他股票。苹果是一个非凡的公司，他们有优秀的管理层，他们的产品在全球范围内有忠实的粉丝，苹果的品牌和产品都非常杰出，利润率也非常高，手机在所有年轻人生活中都是必不可少的必备品。
接着巴菲特问查理·芒格：你觉得去年卖了一部分苹果股票是错误的吗？芒格说：确实错了，你看有些时候你可能还得在查理的眼皮底下偷偷做一些操作，但是现在看来是做错了。
但巴菲特表示，虽然伯克希尔出售了一部分苹果股票，但由于他2020年又回购了250亿美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份，所以相当于对股东来说，每股对应的苹果的股票数量其实是增加了。
此外，巴菲特认为：我不觉得苹果的估值疯狂，估值都需要和利率进行比较。周四美国财政部的四周短期美债拍卖有400亿美元的规模，但中标利率为0，也就是说实际上投资债券的回报是0。既然投资无风险的债券利率是0，美国债券已经没什么收益了，在接近0的利率环境下，股票价格也就显得低。
这一点打破了我们的疑虑，也就是说，目前投资于一些固定收益类的产品实际上没有股票好，找不到什么债券能有苹果和谷歌这种公司的盈利水平。芒格也补充道：这些领先的美国公司对于美国来说是重要的。我们在新科技的行业仍然是领先于世界，而且这些公司的市值非常高，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这时候有投资者提问了一个关于加杠杆的问题，说如果可以借一笔钱，利率非常低，甚至是零利率，可不可以去借呢？巴菲特回答：现在如果说能够借钱去做某些事的话，当然还是要看一看每一年得到的结果如何。如果现在是零利率，将来达到负利率的话，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疯狂的事情。
像萨缪尔森是非常聪明的经济学家，同时也是著名的货币主义者，他认为一切金融现象都是货币现象，但他的书中没有讲到负利率，只讲到零利率，就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负利率出现时，会产生什么结果。
其实在在前段时间，芒格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讲过：在全球保持低利率的环境之下，好的资产不可能便宜。这和巴菲特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这时候我们去配置一些好公司，哪怕价格高一点，你的投资回报也将远高于债券回报，也远高于现金的回报。
但巴菲特对于加杠杆是一直反对的，特别是反对赌博行为，他认为做投资一定要看投资持续性，而不是追求短期回报。这一点我觉得依旧是巴菲特一贯的观点。
前段时间美国的散户组成联盟，利用资金优势集中炒一些垃圾股，甚至将著名的做空机构浑水逼的爆仓，不敢再做空。对于散户疯狂炒作股票的行为，巴菲特认为，这些赌徒在全世界都有，而且赌性很强，因此他建议投资者不要参与这种短期的炒作。
实际上，这些都属于赌博行为，真正参与的散户后来都亏损累累。因为这些股票本质上是垃圾股，非理性拉升之后，最后都会跌得一地鸡毛，这和基金抱团优质股票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因为优质股是英雄所见略同，机构持有是基于这些公司确实是好公司。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去赌任何垃圾股，这一点一直是巴菲特给大家的忠告。
对于巴菲特持有大量现金而没有进一步加仓，有投资者提问为何不用公司持有的巨额现金来进行大象级别的收购，巴菲特回答：伯克希尔持有的现金大概相当于公司业务价值的15%，规模是合理的，之后比例会降低。
去年3月的疫情改变了形式，伯克希尔必须确保在任何状况下都有自有资金，不能想着依赖政府和银行等其他机构借钱。去年3月，大家都希望渡过难关，政府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我们没有办法在这种疯狂的环境下出手做这么大的投资，没办法一下子部署几百亿资金进行收购。
芒格补充说：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疯狂环境下做任何太大的投资，一出手几百亿、几十亿的话，我们要谨慎。也就是说，巴菲特他们做投资时一直保持一定的现金头寸是非常理性的，如果说公司的现金流过于紧张甚至加杠杆，那很可能在市场出现意外风险的时候爆仓。这样的话，对于公司的运营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巴菲特也进一步解释说：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收购，去年就花了250亿美元来回购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份。因为市场上的股票比伯克希尔还要廉价的公司并不多，并且能够看上眼的公司更少，所以巴菲特宁愿回购自己的股份，也不愿意去乱收购。保持15%的现金头寸，我认为这一点也是值得我们参考的，不满仓，而是保留一定的现金仓位，更不能加杠杆。
有投资人表示：自己是伯克希尔25年的股东，对于长期投资者关于投资股票还是投资标普500指数的问题，芒格认为：长期持有伯克希尔的股票是非常好的，可以继续持有，我们的业务比别人做得好，这是肯定的。而对于长期投资者来说是长期持股还是持股多元化，持有伯克希尔本身就是持股多元化，因为伯克希尔一直都持有20只左右的股票。
巴菲特也打趣的说：我一直以来都有推荐标普500指数基金，而没有推荐过伯克希尔，我对伯克希尔的持股绝对放心，不是建议你一定买我们的股票，我有时候还建议不要买我们的股票。长期来看，很多人都是持有标普500的，但不见得一定要持有伯克希尔的股票。所以说，在美国这种成熟市场，大多数的主动基金是跑不赢指数的，巴菲特则说的比较谨慎，推荐大多数人还是持有指数基金来获利。
但是在A股市场上这种情况是相反的，我一直跟大家强调A股是一个不成熟的市场，所以在A股市场，主动基金的业绩往往是跑赢指数基金的，建议大家在A股市场还是要配置一些业绩优良的主动基金，可能会获得更好的回报。
关于数字货币，巴菲特不愿意去置评数字货币的问题。芒格则明确的表示继续不看好数字货币，他认为数字货币是反文明的一种，并不是真正值得长期投资的。过去几年，芒格和巴菲特都普遍不看好数字货币，而数字货币又受到资金的炒作，出现了大幅上涨，比特币今年更是突破了6万美元。但炒作这些数字货币确实也带来了很大的风险。
芒格表示：我憎恨比特币的成功，我不喜欢这种虚拟货币来绑架我们现有的货币系统。比特币就好像一种凭空生出的金融产品，我不满意这一点，我认为这一点和我们文明的发展是相悖的。
巴菲特的回答则十分聪明，他说：今天有数千数万持有比特币的人在看直播，然而只有台上两位没有比特币，所以不想让大家不开心。虽然没有评价比特币，但从字里行间也可以看出巴菲特是不喜欢比特币的。
对于投资者问到是否愿意作为马斯克旗下SpaceX火星殖民计划的保险公司，负责伯克希尔保险业务的副董事长贾恩直言，不会。巴菲特也幽默的说：给马斯克保险，我会很小心，不过这取决于保费是多少，我猜我心目中的保费跟马斯克预想的很不一样。
之前，马斯克和巴菲特之间曾经有一些口水战，巴菲特对马斯克的一些冒险的行为并不太看好，而马斯克则表示，巴菲特不应该做投资，而更应该去做实业，这样才能够更好的造福人类。
可以说两位都是很伟大的人，一个是伟大的企业家，一个是伟大的投资家，都是值得尊重的。巴菲特曾经获得世界首富，现在也是世界第六，马斯克则得益于特斯拉大涨成为世界第二大首富。巴菲特承诺将99%的财富捐出做慈善，交给他的好朋友比尔·盖茨的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仅仅这一点我觉得就非常值得大家尊重。
巴菲特对于新能源的看法也是比较乐观，相较于他之前投资石油公司等一些传统能源，这几年则开始逐步的投资于新能源。于是就有投资者提问关于气候变化、全球变暖的问题，全球气候峰会刚刚召开完毕，而美国在总统拜登的推动之下，再次加入《巴黎气候协定》。
芒格表示：我们不知道全球变暖的具体答案，很多人知道全球变暖了，其实还没有。巴菲特说；伯克希尔公司在商业基础设施上的投资很大，高于所有公司。之前我们也在考虑关闭煤电电厂，但是我们需要有足够多的其他能源的来源。
曾担任伯克希尔能源业务主管的副董事长阿贝尔表示：2007年时候我们已经提出气候变化是个威胁，之后我们都围绕去碳化开展，伯克希尔已经宣布要在输电网基础设施上投入180亿美元，已经投入了50亿，未来十年还要投130亿。伯克希尔2015年就做出了承诺，其中一条就是要把150亿美元投入可再生能源，现在投入已经远超目标，提前完成了28%的减排。
石化能源将来会逐步的减少使用，巴菲特也说：世界正在抛弃烃类化合物，但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需要烃类化合物。双方极端的人都有点疯狂。我不希望在三年内禁止所有烃类化合物。
也就是说，对于石化能源并不能马上放弃。而是要通过找到新的能源，发展新能源来适应当前的变化，这是一个比较中肯的看法。大力发展光伏、新能源汽车、风电等新能源是全人类的发展的方向，也是我一直看好的一个方向。我管理的“前海开源清洁能源基金”主要就是投资于节能减排和新能源方向。从长期来看，人们对于化石能源的依赖肯定是不断的减少的。
对于银行股，巴菲特是比较看好的，并且所持有的美国银行也是第二大重仓股，但他也表示对银行股的投资不会超过10%。银行股业绩增长比较稳定，估值也比较低，但是上涨的空间和弹性不大，所以银行股并不是巴菲特最看好的，他现在最大的重仓股还是苹果公司。
整体来看，巴菲特和芒格通过四个小时的问答时间，为大家详细的解答了最关注的问题，对于我们投资者来说，相当于享受了一顿投资的饕餮盛宴。从2016年，我把它叫做A股市场的价值投资的元年，也是从2016年起，我四次到奥马哈现场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而这两年因为疫情的原因只能在线上看直播。
我们期望全球疫情能够尽快得到控制，等到2022年再次现场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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