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成瘾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谈影片《羞耻》

文/书予

前两天补了这部2011年的老电影—— Shame。最开始对这部片子产生好奇心,是因为听说这是一部「电视台不让播的」那种电影。影片讲述了一位纽约白领难以启齿的性瘾,仅看题材就非常劲爆。主演Michael Fassbender(以下称法鲨)真·全裸出镜,兼有大量「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动作戏,更是让这部电影稳坐迷妹刷片榜Top 1的宝座。不过,作为在IMDB上同题材影片中得票最高的电影,它吸引我的还有另外一个点,即如何呈现「性瘾」这一痛苦的、通常让人难以面对的亲密关系障碍。

异常心理学是这样描述性瘾的:像其他类型的成瘾一样,性瘾者会有强迫的关于性的想法及行为。虽然美国最新的DSM-5没有把性瘾列入心理障碍的诊断中,但是WHO出版的ICD-10以及国内的CCMD-3当中,都有诊断条目涉及到性瘾。如果你对异常心理学不太熟悉,读到前面那条描述也许会很困惑。对性成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着才算上瘾了?也许,看完这部电影,你会获得一个直观的答案。

总体来说,Shame是一部基调非常沉重的片子。反正我看完之后整个晚上心情都比较沉重。与宣传中各路关于演员身体的噱头相比,影片本身出乎意料地严肃,严肃到我后来完全不care谁的身体长什么样子、穿没穿衣服、好不好看,只是完全被叙事吸引,为主角的遭遇感到由衷的心疼。

影片的一开始,是一组时间线被打乱的镜头,勾勒出主角Brandon除上班以外的日常:起床、光着身子在他的单身公寓里晃悠、在地铁站等车、在地铁里用目光挑逗一名陌生的已婚女子(后来跟着人家下车了还跟丢了)、买春、喝水、小解、在洗澡时自慰……答录机里,传来他妹妹Sissy的声音,由俏皮转向无奈:「嗨,是我。接电话。接。电。话。Brandon?Bran~don~」

影片到这里,可能观众最多也就觉得,Brandon对性的渴望比较浓烈。他看起来对于自己的性生活游刃有余,也很享受。虽然从他的表情和身体姿态中,我们可以捕捉到一丝压抑的暴躁,但我们尚且无法得知这种暴躁来源于何。

直到我们看到他在办公楼的洗手间里自慰。

他动作的急躁,结合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已经可以说明他没有在享受性了。他只是没有办法,只是控制不住。

性瘾之所以被称为一种瘾,之所以是一种障碍,就是因为性瘾者会被自己的冲动所「胁迫」。对他们而言,欲望不再是令人愉快的,而是不受控制的、不合时宜的、方式激烈的。再说通俗一点,那是真正意义上「控制不住的洪荒之力」。

有一天,他妹妹Sissy不请自来跑到他家里,赖着非要住下。浴室那段对手戏及背景乐的歌词,都在暗示Brandon对Sissy有超过兄妹情谊的想法。然后这条线一直被压着,恰如Brandon对Sissy的情感,也一直深埋在他的潜意识中。

他各种不愿意见她,不回她留言,却在门口听到她跟甩了她的渣男哭着打电话的时候,露出心疼的表情。

他并不想,或者说是不敢,去听他妹妹唱歌,但是听着听着,他就红了眼圈落了泪。

他听着有家室的boss跟妹妹接吻调情、听着他们在自己的床上滚床单,忍无可忍出去跑了一晚上的步,穿过一个又一个灯火迷离的街区;凌晨半夜回到房间换了床单,睡到一半妹妹跑到他床上说冷,他怒不可遏地把她吼了出去……

直到他有一次自x被妹妹撞见,他跑出来跳到他妹妹身上抓着她大吼「what do you want from me」,然后妹妹看见了他电脑里的远程sex视频,他抢走电脑,她夺门而去。

他的痛苦那么深,那么不敢为人知。

在那天晚上,对自己羞耻到极点的Brandon扔了家里所有的成人杂志、DVD、垃圾食品,甚至他平时用来看各种小电影的笔记本电脑。因为羞耻,因为被他最不希望窥破秘密的人撞见了他的所作所为,他开始尝试简单粗暴地戒断自己的瘾。

他尝试和约会过的一个温柔可爱的同事去开房——

结果他失败了。他需要更多的多巴胺才能满足,普通的sex他做不到。又或者,他没有办法以他习惯的方式去对待一个期待普通sex的女孩。

那个场景特别让人揪心。是白天,他面朝落地玻璃窗坐着,面前是纽约的高楼大厦。他的痛苦他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让约会对象带着失望离开。

我想他是真心喜欢她。而正因为喜欢,他不能。 他找了个性工作者,在之前约会开的房间里,把她压在落地窗上做,像是去和那位同事第一次约会那天晚上,他路过某栋楼的时候看到楼上有人在做的那样。

像是陷在沼泽里的旅人,挣扎着想要爬上岸,却因力竭而把自己又扔回泥淖中。又一次。

然后他回到家,没有了笔记本和小电影,他只好逼着自己看迪士尼动画片。妹妹提出希望继续住在他那儿。他指责她,和她大吵一架,半夜出走。

接下来又是一段云山雾绕的穿插叙事,但渐渐地,随着时间线被梳理清晰,影片的情绪也逐渐推向高潮。爆发中的Brandon放弃了压抑自我。他去酒吧调戏妹子,当着妹子男友的面讲述自己的性幻想,言行露骨,表情狰狞,然后被妹子的男友堵在街角暴打一顿。

普通的夜场关门了,他只好去gay men偷欢的地方,或者,这可以带给他更多刺激。

他按掉了Sissy的留言,走进一个房间,里面有两个妹子等着他,他们一起玩了threesome。镜头和配乐都煽情又透着绝望。他痛苦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不知道Sissy会做什么。他以为她只是又在无理取闹,只是又在trap him。

他不想也不能以这样的自己面对她。

他对自己的瘾无能为力。

如果说作为一个鲨吹(法鲨迷妹),我在看前半部分的时候还觉得,哦我鲨辣么帅,那么看到这一段,我眼中的这个主角,已经完完全全是Brandon。

影片的最后,妹妹的自杀未遂,让Brandon意识到了自己是那么不愿意失去她。

潜意识里不伦的感情浮出水面,他在雨落不绝的广场上痛哭失声。

妹妹的命救回来了,手臂上一道一道,全是常年自虐的旧伤。她也许还会陷入糟糕的露水情里,也许还是没法「负责任地生活」,但也许,和Brandon一起,她会好起来吧。谁知道呢。

再次在地铁上遇到那个已婚姑娘走到列车中间冲他笑的时候,Brandon只是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起身。

也许他也会好起来吧。

谁知道呢。


澄清记:生理层面由于内分泌紊乱导致的性瘾,及时就医;心理层面由于心理障碍导致的性瘾,及时咨询。

本文系读者投稿

心理学爱好者 心理咨询预备役

作者欢迎鲨吹及Cherik同好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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