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漫谈京剧“五色逼宫”

长按二维码，即可购买

记得曾在网上的“京艺论坛”中偶然看到过一个关于失传剧目《黄逼宫》的贴子。网友们围绕主题畅所欲言，尽叙所知。有人认为此剧敷演曹丕废汉立魏故事，当年唐韵笙先生曾演出过；也有人认为此剧内容涉及列国典故，演郑庄公寤生伐共叔段事，并举同名蒲州梆子剧目为佐证。

　　然而笔者却另有见闻。当年笔者阅读《郝寿臣传》，曾见书中列举京剧“五色逼宫”剧目，其中就有这出《黄逼宫》。按书中解释，《黄逼宫》以杨广弑父登基为内容，因剧中杨广勾油黄三块瓦脸，故名之以“黄”。书中尚介绍了其它几出“逼宫”戏，亦循此路，以剧中花脸脸谱所持主色为名，计为：《黑逼宫》，即《庆阳图》，取材东周李广、李刚兄弟逼周赧王事，剧中李刚勾黑十字门脸；《蓝逼宫》(现在已经化入《上天台》、《打金砖》)，取材东汉马武忿逼光武帝刘秀事，剧中马武勾蓝花脸；《白逼宫》，即《逍遥津》，取材曹操杀伏后逼献帝事，剧中曹操勾水白脸；《红逼宫》，取材司马师逼吓魏帝曹芳事，剧中司马师勾红十字门脸。这五出戏，因色成名，而又以色为名，撷而萃之，乃有“五色逼宫”总称。

　　笔者痴嗜戏曲脸谱久矣，既知此五剧，又爱其脸谱之色彩斑斓，于是悉心搜集整理，终于绘成一册，又加饰了盔头髯口，以为欣赏把玩之资。笔者曾持此画稿请教于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和脸谱大师张金梁老先生。张老是翁偶虹先生的弟子，在秉承师传的基础上又博闻广识，潜心研究脸谱艺术理论和绘画技法，形成了独特的绘画风格。此次向张老请教，老先生首先对我的作品予以极大的鼓励，在肯定和鼓励的同时，还不吝赐教，详细地讲解了这五种脸谱的勾画要点及所寓深意。如杨广，张老指出其额上所勾蜘蛛图案乃是喻其心肠狠毒、性情乖戾；司马师眼下之瘤不宜过分突出，否则会影响整个脸谱的美观；而李刚则是著名的“三刚不见红”之一，脸谱不能勾粉脸蛋，嘴唇等处亦应涂成紫色。

　　同张老的谈话，由脸谱而涉剧情，由剧情兼及演员。他见多识广，所述旧事逸闻，令笔者获益匪浅。从谈话中，笔者还得知翁先生早年也曾发表过“五色逼宫”脸谱。可惜笔者生之既晚，见闻亦陋，未尝见过翁老的这套画作，实在是一件憾事。最后，笔者向张老请教这五出戏的流传情况。他说道：“除《白逼宫》外，可能其它的都已经失传了。”

　　这句话令笔者久久不能平释。《蓝逼宫》已经换形为《上天台》和《打金砖》，原貌不存；《红》、《黑》、《黄》三剧，近年来可还能露演于红氍毹上？恐怕早已流失殆尽了。只有一出《白逼宫》还延续着一线残喘，也不庸置疑地沦入“冷戏”行列。所幸这“五逼”剧目身世浮沉，尚有脸谱传世，宛如留下一点雪泥鸿爪，令人略感宽慰。    （《中国京剧》2007年第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