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风采 | 陆宗达:我与《说文》
编者按:此文原载《陆宗达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611-615页。时值中国训诂学研究会成立40周年,为纪念首任会长陆宗达先生,特推送此文。
我与《说文》
陆宗达
我学习、研究与运用许慎的《说文解字》,至今已有六十个年头了。
如果说我在《说文》研究上还有些造诣的话,则主要受我的老师黄侃(季刚)先生所赐。1926年,我在北京通过吴检斋(承仕)先生认识了季刚先生。为他的学问和治学方法所折服,当即拜他为师。后来,季刚先生到了南京,我也去了,同他的侄子黄焯一起住在教习房。至此,我跟从季刚先生学习以《说文解字》为中心的文字、音韵、训诂学,深感自己的学习与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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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至右分别为:陆宗达先生小学照、中学照、大学照
利用《说文》全书进行形、音、义的综合联系,具体做法是:把书里关于某个字的散见在各处的形、音、义材料都集中在这个字头儿上。例如,五上《工部》“巨”下说:“矢者其中正也。”五下《矢部》“短”下说:“有所长短,以矢为正。”三下《攴部》:“政,正也。”八上《人部》:“佶,正也。”这几条都要抄在“正”字头儿上。而二下《正部》:“正,是也。”二下《是部》:“是,直也。”十二下《𠃊部》:“直,正见也。”则“是”“直”也要抄在“正”字头儿上。这是有关“正”的意义的材料。把这一类材料集中起来,就可显现出某个意义系统,发现其中的核心、层次及联系的环节。还有关于字形的材料。例如八上《尸部》:“尸,陈也,象卧之形。”“居”下:“从尸,古者居。”“屋”下:“尸,所主也,一日,尸象屋形。”这些“尸”的字形有无联系?有何区别?把这些材料汇集起来比较,就可发现有关的构形系统和它们的表义功能。还有读音的材料。例如十一下《鱼部》“䲔”又作“鲸”,知“畺”“京”一音,这条则要分别抄在“畺”“京”二字下。三下《攴部》“
读若杜”,又需把“
”抄在“杜”下。此外,还需把全部形声字归纳到所属的声符下面,并把每个声符字按声和韵填到古韵表里。从这些读音材料中,就可归纳出《说文》的声音系统。为了进一步研究音义关系,还得把说解中与正篆音近义通的字挑出来。例如,一上《一部》:“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天”是正篆,“颠”“至”“上”与“天”或双声韵近,或迭韵声近,或声韵皆同,意义又彼此相通,就都要挑出来。
北师大八十年代初训诂学研究生合影
踵武前贤硕儒,
续开训诂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