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马-汉唐骏马之雄姿再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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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和视频来源:蝈蝈
中国马学泰斗崔堉溪先生主持关中马品种鉴定会议时讲到:“陕西关中马成功重现了汉、唐马的外形特点,是我国汉唐骏马之雄姿再现,是我国马类珍贵的资源。”
接着上期,我们今天还是请关中马保种场场长-蝈蝈,继续为大家讲讲关中马的育种探索和保种发展。(以下文字根据录音整理)

我们的保种的目的,第一个就是把这个品种保下来,因为国家做这个马,它在整整半个世纪里面,是为中国的生产力的发展,为社会的进步,是出力了的;第二个就是我之前说的,它整个育种的方案和欧洲的温血马是一致的,而且我们现在选育出来的关中马,很多方面都和欧洲的温血马相似。侯文通教授的原话,关中马是中国大陆最适合做运动用马的基础马。如果要做温血马的改良,做温血马繁育,本土的培育品种里面,它是最接近这个类型的。它能省掉好多育种里面的筛选、筛选、筛选,能够节约时间成本,它很多已经接近这个目标了,所以用它就很快;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我们做马这么多年的一个感触就是,要保留这么一个文化符号。前年农业部把整个数据全部修正了,实际上就是三百多万匹马,中国三百多万匹马,根本就不缺保种场的一百多匹马,缺什么呢?缺这么一个文化符号,就是能够一直留下来的马的这么一个文化。
因为我们最早的基础母马,不光是有伊犁马,还有我们本地叫“唐马”。崔堉溪先生来陕西做关中马鉴定的时候,他到陕西以后不来马场,他要求去乾陵,去博物馆,他把这些地方全部看完以后,他才来的马场。他都去看什么呢?就是看汉唐时候留下的马的雕塑、马的石刻、马的壁画。所以我们后来了解到,崔先生在西安周围把这些博物馆、汉唐帝王陵都看完之后才进马场。进马场那天,我们把几个种公马都栓到马场的门口。崔先生带着鉴定组的成员一进马场,崔先生就指着我们的种公马对大家说:“同志们,现在栓到的几个种公马,大家回忆一下,是不是就是我们在帝王陵和这些文物古迹的石刻里、壁画里看到的马呢?大家看一看,它是不是就是汉唐马的那种神态,那种体型?”所以关中马鉴定里面,就有崔堉溪先生的那句话:“陕西关中马成功重现了汉、唐马的外形特点,是我国汉唐骏马之雄姿再现,是我国马类珍贵的资源。”

著名马业专家崔堉溪先生(最中间)与
关中马老场长杨化农先生(右二)在陕西乾陵
这个实际上是最重要的,我们关中马的谱系,从18年开始做,一匹马一匹马地推,档案室里面找。关中马的实物谱系做到能够查到一百多年前。我不知道是不是中国唯一的实物的谱系能够查到的马种。但是我们是能够查到一百多年前。对于育马人来讲,这个是最大的财富。如果这个马种断了,这些东西就消失了,我们再复原的话,就很困难了,就断了,一个文化就断了。
我们场里的领导,只要是马场需要的,从别的地方输血给马场,马场每年要花掉我们场好多钱。但是场里的领导就是一直很支持,为什么很支持呢?就是我们都对这个马很有感情,这个感情不只是因为和它待的时间长,最重要的感情就是,从民国时期到现在一百多年,大家做的工作都是围绕,我们的育马文化,我们地方马的文化,还有我们的历史文化,它都是交叉在一起,缠绕在一起,分不开来的。所以大家都有这样一个心愿,要把关中马保护下去。它的历史来源是非常独特的,其他的马种和它是不一样的。

像关中马,培育一个新的品种容易不容易,几十年吧。以前王铁权先生做三河马,包括其他老先生做其他马种,基本上三十年左右,培育品种就能出来。
选育每个环节里面,它的工作内容是不一样的,马的代系是不一样的,血统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但唯一有一个是一样的,就是每个环节里面都有选育两个字。不管做什么样的技术方案,都要在这个方案里面,对这个马匹做选育,这两个字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有的技术环节,都是由这两字来贯穿的。不管怎样,有一个不能忘,必须要选。
育种,你要有育种家的眼睛,要能够看出来哪匹是你最终想要的理想型,而且不能选错!以前我们的老先生都是很厉害的。
你想想,马一个代系,它从配种十一个月以后生出来,生出来以后,再长三年,长三年,母马可以受孕,公马三年以后也可以配种了,然后再过一年,这个小马驹生出来,我们才能知道这一代马行不行,可不可以做种用,可不可以做后续血统延续的载体。这个我们算一算,不行的话,就要重新开始,但是最理想的话,它行,那我们得出这个结论,能用那它需要多少年呢?怀孕一年,长三年,然后它的后代一年以后才能出生,这就是五年时间。所以说,大家畜的育种,最快就是以几十年来说的。


光是关中马的定型就是几代人的接力,包括我们现在也是一样,这个做完,或许等不到最终的结果,我们现在这个团队的人,就都已经退休了。后面是哪些人接任呢,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说我们做马的繁育,它既是要有技术的,也是要有耐心的,更是要有对马的爱,只有这样这个事情你才能把它做下去,如果稍微有一点其他的想法,这个事情是推不动的,是没有耐心把它做下去的。所以你这么几十年来做这么一个事,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我们都知道的这个三河马,当然王铁权先生做得是很好,到现在反响也很好。但是以前王邵松老师做焉耆马,焉耆马就是做到一半,当然也有文革的原因,包括文革以后,80年代初,全国性的马匹无用论,影响很大,整个就中断了,即将收获结果的时候,没有养分供应,断了。我们去见王邵松老师的时候,他那个人是很大度的,心态特别开朗,但他就有一个心结一直过不去,就是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做了这么多年的选育和培育,最终到那个时候中断了。这个马现在还在,但是离最初的目标型,包括回交的阶段都已经完成了,后头的横交固定和本品种选育的自行繁育,这个环节没有,所以王邵松老师提起这个事情还是很难过的。最好的年华就是在新疆,就是在焉耆县,就是在博斯腾湖旁边的马场, 就是在天山脚下,最终的环节没有完成。这里面并不是都能成功的,13个培育马种都是很不容易的。
王铁权先生在他的书里写过,马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家畜,能够骑乘,能够使用的人类的伙伴,升华到艺术的角度。马是一代一代人生命交替铸造的活的艺术品。我觉得这句话太贴切了。

世界上家畜繁育史、家畜改良史、家畜培育史,都离不开游牧民族-贝都因。为什么有现在的家畜育种,它的源头都来自于马匹育种,马匹育种又来自于游牧民族贝都因。这个在王先生的著作里面也写过也提过。
我们现在吃到的这么好吃的牛肉,我们喝到的鲜美的牛奶,我们穿的羊毛制品的衣服,都是通过人工选择,一代一代做出来的,它的源头在哪呢?源头就是古老的贝都因,古老的游牧民族,他们做定向,有选择地选育,做家畜血统普系的记载,用羊皮,用树脂,写上以后用树脂盖章,别人就篡改不了,这都是古老民族留下来的,才有了现在的家畜育种学。所以说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很值得去做的一件事情。

古老的游牧民族-贝都因

我们的场是国家的,是有一定经费保证的。因为这些工作在近代基本上都是国家行为,我们所看到欧美这些国家的高度市场化,这些协会能够到现在,最初都是国家行为的支持,包括现在,他们有政府的补助,尤其是育马,也许是变相的,也许是某些政策上的优惠,但是最初的性质都是国家行为。如果没有最初打下的基础,个人是很困难的。
太费钱了!以前我们的66-6号,关中马的祖系,横交固定选出来的,66年的第六号。这个选出来淘汰了多少马呢?几百匹马里面选出来它一个。如果放到现在,得多大得成本啊!是不可想象的!以前在最困难的时候,为了引进好的种马,我们场用了二十多万斤小米换回来一匹印度种马,从印度换回来的。人都吃不上饭,用了二十多万斤小米,换回来这么一匹马。

还是又说回到保种,国民经济变化了,你不跟着变,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侯教授说的。谁要你的马呢,没有人要的。
所以现在我们来做符合现代要求的,但是能够把关中马的老的血统保留的,我们通过侯教授做的技术方案,我们是非常有信心实现的,因为现在已经做了这么多年,我们是看到效果的,从马的毛色、马的体高、马的气质、马的体型结构,每一步每一步,大概多少年会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我们一路走过来,基本上全部是在侯文通教授做的计划里面能够预期到的,而且就是踏着这个技术节点来做。所以这块我们是特别特别有信心,特别欣慰,就是专业技术一定是生产的引领,然后生产反馈反哺给专业技术是否合理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