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暖男

贾美芳

因有事在身，入睡前，我就跟父母约定好:起床后，我就回县城，到县城的家里吃早饭。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每次住家，都会有一种置身世外的轻松。所以，晚上，一觉醒来，已是大亮。我是被父亲叫醒的。等我起床后，还没有洗漱完，老父亲已经把一大碗面端在饭桌上。一边催着我赶紧吃饭。“大早起的，不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怎么行？”一边把一双筷子放到碗上。我坐在沙发上，一阵阵豆酱爆炒葱花的喷香，钻进我的鼻子里。一大碗面，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几片鲜嫩的青菜叶，和面相互缠绕在一起。本来不饿的我，竟然吃了个净光。

“你爹现在可会做饭了。也不懒得做，我想吃啥，他就做啥。”娘一边坐起来，一边笑着夸父亲。

父亲拿出血压计，让娘重新躺回被窝里，给娘测量血压？直到“您的血压，正常。”他才慢慢把血压计收起来。又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这两天，血压正常了。”我走到父亲身边，原来，父亲把每次给娘测量的高压和低压，全部记在本子上，稍有不稳定时，就问医生，加药去药，父亲全记在心里。

我回到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父亲，拿出一样一样的药，放在左手里，右手端起水杯，尝一口水:“喝药吧，喝完药起床。”娘顺从地接过药，喝了下去。然后，爹帮着娘穿衣服。

自从母亲患病以来，行动越来越缓慢了。父亲照顾母亲细致有加。有时，母亲不让父亲帮她，说自己还能照顾好自己。可是父亲不放心，生怕母亲会摔着、磕着、碰着了。衣服帮着穿，厕所跟着上。只有在母亲去大街上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父亲才在院子里捣鼓他的小菜园。有时候给果树剪剪枝，有时候给老枣树刮刮皮。把一个小院打理得井然有序。母亲常常说:“看咱家的小院让你爹收拾得多好，我们家就是世上的伊甸园。”“我谁家也不去，到哪儿都没有咱家得劲，谁家也没有咱家的住着舒服，厕所也没有咱家的舒服。”母亲常常自豪而幸福地说。农村厕所改造，家家用上了坐便，可是父亲嫌母亲坐在上面凉，就用木头给母亲做了两个专门的坐便。

年轻时的父亲，干活利索，走路带风。是村里有名的泥瓦匠。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永不知疲倦，很少见过父亲有过午休。在我的眼中，父亲威严高大，顶天立地。不管是地里的活，还是家里的活，也不管是自己的活，还是街坊邻居的活，他样样都会，样样都做。唯一不会的应该就是做饭了。小时候，把锅燎灶的活好像都是母亲的，很少吃过父亲亲手为我们做的饭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勤劳的父亲让母亲一下子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记得有一次，母亲对我说:“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我有你爹照顾。你们再孝顺，也没有你爹照顾的周到，他可有耐心了，啥时候也不着急。”“你爹是暖男。”

“暖男”是现代网上流行的一个词语。是指那些顾家、爱家、懂得照顾伴侣，能给家人和朋友温暖的阳光男人。想不到，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的母亲，竟然对我说，我的父亲是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