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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心痛
白菊敏
心痛的感觉像抽丝，把我的心撕裂得七零八落、丝丝条条，无处飞飘、无处牵挂……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无情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心急如焚，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快点修好！快点修好……，我上班迟到近两个小时了，修门窗的呀，快点修好吧！”“嘭”的一声，大铁门猛地被推开，我那穿着演出服的小女儿跌跌撞撞地走进院中，一脸乌云地猛扑到我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孩子，你咋了？快跟妈说。”女儿抽泣着说：“妈——，我从一点就站在和我爸约好的地点等他，可到现在他还没来。”啊？！我惊呆了，已是下午4点了。我急出一身冷汗，急忙推起摩托车，扔下陌生人干活的家，大门四敞着，就带上女儿急匆匆向演出地飞奔。当骑车走出两公里外，只见三三两两的小学生往回返，我急忙上前打听，“演出已结束了。”如当头一棒，我像一滩稀泥呆在那里。心里的感觉真是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满腔怒火像燃烧的火焰，将我浑身上下都烧透了，却又不知如何喷发。上一年级的女儿是学校百里挑一才选出的演员，老师还常夸她表演得好呢！为此，女儿原本有点卑怯的心，终于有了自信。排练期间，女儿每天像只快乐的小鸟，高高兴兴，有说有笑。我是多么想让女儿借此自信起来，从此身心健康地快乐成长呀。想不到……“你傻呀，呆呀，为何在那傻等，你去你爸单位找他，他没在还有他同事帮你。再说，你怎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呀，想到演出会晚，赶紧给妈妈打电话呀，我说什么也要让你去演出啊！”我心痛地向孩子发着牢骚，无尽的惋惜灼痛我的心……只要是为女儿好，我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累都不怕。但如今我已无回天之力了。看着孩子那一脸的无奈与愧疚，我缄口不语。深深的自责与不安似百爪挠心，这能怪孩子吗？她才这么小呀。平时，她那么怕他，像猫见了老鼠一般。他脾气“爆厉”的像个随时都能被点燃引爆的炸药包，稍不如意，家里立刻就会被炸的“四分五裂”“硝烟弥漫”。就连好好的算盘，因看到和女儿玩的小孩儿举止不如他意，也能借故向门砸去，“哗啦”一声，算盘散裂，珠子四处飞溅……父女约好的，她怎敢私自行动？怎敢挪动半步？想到这儿，我搂紧了女儿，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而落，那晶莹的泪花好似自己殷红的鲜血，汩汩而流，流到麻木的不知道什么是疼。我吞咽着自己的泪水，无限悲哀地说：“孩子，坐好，咱回家。”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恐怕没人知道。女儿归后，写下日记，整整一页纸，统统都是责骂自己的话，没有抱怨父母一句。我含着泪一口气读完，偷偷掩面而涕。天哪，这究竟造的什么孽！当初，我为什么忍不住要责备孩子呢？好不容易的一次登台表演机会，对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多么难得呀。却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爹给弄丢了，女儿已经够委屈！她有多委屈！多难过！换作别的孩子，要不跟父母大吵大闹才怪呢？可我的女儿，她天性是这样的宽厚和善良，让当父母的简直无地自容。我在谴责我自己：实在脱不开身，就是理由嘛？在这样压抑的家庭，还有什么比孩子能有一次成功的机会更重要呢。我为什么要对她爹抱有一丝希望呢？明知他不负责任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的“私情”，竟将女儿的“大事”给忘了。天哪，这算什么？！我应找他算账，应该和他大吵大闹，应该……我咬牙切齿地想：如果我手中有鞭子，狠狠地抽他，以抚慰女儿受伤之心。如果我能打能骂，让我用最难听的字眼和最有力的厮打去打骂他，也难解我心头之气。可我除了默默流泪，还能做什么？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把自己的头向墙上撞去。我愤怒到了极点，除了泪水和无助，我什么也没做？我多想把我的愤怒变成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向他……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最终，我还是什么也没能做。我的善良，我的懦弱，我的退让，我的顾全大局，我的脸面……这一切的一切，让我顾及太多，束手无策，无以应对。可如今，让女儿都如此受牵连，我心如油煎。一腔愤怒的火焰直撞我脑门，我恨不得伸手将整个世界捏碎。然而，我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将女儿领回家，用万般的柔情去爱抚女儿，用加倍的疼爱去补偿。可有谁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痛，我的痛苦又能对谁说。我在娘家的温馨和睦家庭中长大，从小就不知道何为打架？在自己的人生历史上也不知道如何与人吵闹打架，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人。这炼狱的日子何时才是头啊！过了一天，当爹的回家了。“那天……”我平静的还没说几句话。他愣了片刻，接着劈头盖脸地朝着女儿一顿猛批。还指手划脚，戳戳点点。挖心的疼痛再次灼伤了我，我知道接下来就是他暴跳如雷，摔东砸西，把我们母女一块儿臭骂。找点儿茬就歇斯底里的发作，已成家常便饭，孩子常常吓得不知所措，惶恐不安地躲在我身边。我怕他吓着孩子,让孩子雪上加霜，只好回避一切，可我不知道这一切凭什么？！凭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我承受这种折磨，还要连累孩子。难道仅因为我生了个女孩儿？因为我太单纯没有经历？还是我的实诚与善良？我实在无法忍受也无法面对，我被伤的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两眼喷火地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得了吧，你——”我简直被气疯了，拉着孩子，夺门而逃。那是个漆黑的夜晚，凄凉的秋风伴着细雨，让人感到无尽的寒意。我和女儿漫步在这风雨飘摇的无人之夜，默默无语。我悄悄擦拭着抑制不住的泪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坏情绪。但无论如何泪水还是无声而落，泉涌一般。过了一会儿，我想，我不能让孩子总受这般折磨，我无法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已让她够委屈了。于是，我咬紧牙关，千方百计驱赶自己满心的不快与沉重的痛楚，强迫自己平静地说话，尽量去想高兴的事。凄风苦雨地逃避，我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呢。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我真得找不出什么良策，能解决我的家庭问题。无数次的纠缠不清，无数次的悔改跪地，痛哭流涕，一次又一次，过后，还是变本加厉。我不是不想把家经营好，我已做到了贤妻良母该做的一切，我的付出已让我身心疲惫，心痛的感觉真的如抽丝，几乎让我窒息。我让女儿蹦蹦跳跳以减少寒冷，我和女儿用低声哼儿歌，来缓解心头之痛，以求我们的心尽快阳光起来。我真得很怕再看那张人前是人背后是鬼的脸，如果再看到那张穷凶极恶、极不负责的嘴脸，我真担心自己会因心痛而疯掉。独特的心痛经历，凝聚了独特的心声：愿这痛彻心肺，钻心刺骨的心痛，埋藏到十八层地狱，消逝得一干二净 、万世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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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编委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