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长城

编前：我是个写不了长诗的人，大多数诗作都在30行以内。去年一时兴起参加“人防杯”诗赛，由于老眼昏花，看错了关于行数的要求，竟宝里宝气写了100行！评委见我这把年纪还如此卖力，便给了个奖。奖金早已花光，作品却一直羞于示人，今天终于壮胆晒出。之所以这般犹豫，是因为我一直坚守“诗歌是最凝炼的语言艺术”这条规则。吾认为，除了叙事诗和政治抒情诗外，诗歌当短则短。

——周碧华

地下长城

深挖洞，广积粮

——题记

天上的白云并不是谁放牧的羊群

或许一枚导弹将它撕碎

白云成为一片片散乱的阴影

覆盖河流与山岗

不是所有的鸟飞过都会播撒歌声与祝福

鹰隼始终在盘旋

巨大的翼呈现掠夺一切的姿态

它提醒我们埋头劳作与创造时

别忽略了天空

曾经的苦难大都从天而降

广袤的大地呀

五月麦黄      十月棉白

花卉越来越缤纷

一座山比一座山青翠

炊烟成为村庄最祥和的装饰

而一座座都市

摩天大楼映射着财富的光芒

我们的孩子必须在童谣中幸福成长

从南到北的果实必须颗粒归仓

那一年，男女老少举起了锄头铁锹

深挖洞      广积粮

一寸一寸的洞穴在地底纵横成网

河流在上奔腾

山脉在上蜿蜒

季节在上更替

花朵在上绽放

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收藏起

另一个家园

它安静、神秘      默默庇护着一个民族

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中繁衍生息

长城不朽

长城的垛碟像尖利的牙啃噬过

两千年的大漠风沙

如今，长城在地下不断延伸

中华民族又筑起一道盾牌

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下

无数的建设者不舍昼夜

他们的劳动成果不是矗立在

人们的视线里

或许永远是个谜

汗水在岩石间渗透

只浇灌出一个季节

永远的灯光是不熄的太阳

他们每掘进一尺

黑暗就少了一尺

我不希望凄厉的警报声撕裂

某个清晨或是深夜

和平的生活多么美好

诗人们饮酒作诗

少女们迈着轻盈的步伐约会

广场舞的音乐如期响起

孩子们在明亮的教室里畅想未来

马放南山

牧场的草浪优雅地涌向天边

春的天空是斜飞的乳燕和清秀的风筝

小提琴或钢琴声从许多窗口飘出来

在和风中随喷泉摇曳

或者偶有呼啸声在天空留下白色痕迹

那是国产的先进战机让咱们

骄傲地昂起头来

我曾在一座公园的角落里

邂逅一架退役的战机

一丛丛野菊花簇拥着它枯瘪的轮胎

它累了，在公园里悄悄缷下战袍

铝片卷曲着，它将曾经遭遇过的所有

雷电握在手中

翅膀和尾翼布满暗红色斑块

那是与风摩擦的痕迹

是捍卫领空的沧桑印记

如今它不再呼啸

它身上覆盖的都是树叶间筛下的

温柔阳光

这是和平的气息

它无比欣慰

它或许知道，就在它的腹下

地下长城里一枚枚导弹枕戈待旦

那些毒鹰也许在几千公里外虎视眈眈

但卫星与雷达一直睁着警惕的眼睛

神州大地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全感

更多的时候，地下长城是和平

利用的空间

或购物，或可悠闲地漫步

假如没有硝烟

假如不被凄厉的警报声驱赶

地下长城可以成为艺术长廊

把春天搬迁到那里

甚至在炎热之夏

那里是纳凉的好场所

人们下棋、抚琴、品茗

把喧嚣挡在地面之上

这是世外桃源

也是守护安宁的盾牌

于是，我常产生这样的联想

高铁你尽管奔驰

巨轮你尽管驶向远洋

楼群尽管生长

恋人们尽管在花前月下徜徉

我们的地下长城

是坚固的堡垒

是永远的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