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历史26–极地探险 / 开普饭

上篇《危机酝酿》里面咱们谈到了上下加拿大面临的危机，摊开来讲这个危机引发的动荡之前，先插一曲说说探索北极，再次寻找西北航道的事情。

话说欧洲人最早向西航行越过大西洋的目的，还是要到达咱们中国和印度。加拿大是通往亚洲富庶之地的巨大障碍，一定要找条道儿绕过去，于是就有了咱们《西北航道》那篇里面描述过的种种努力。但是自打欧洲人发现了河狸这种毛皮珍贵的小动物，就不再关注北方了，这一忽略就差不多忽略了一百多年，直到1818年才有所改变。

打败拿破仑后强大的英国海军无所事事，战争期间造了那么多船培养了那么多人才，得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做。为了皇家海军的荣光，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就派他们去探索一下北极地区，找寻一下西北航道吧！况且1817年有报告说北面的冰冻情况并不严重，正是个探索的好时机，只是他们忘了今年情况好不见得以后年年都好。

1818年英国海军部派出约翰·罗斯(John Ross)和威廉·爱德华·帕里(William Edward Parry)出发，他们航行到巴芬湾(Baffin Bay)北部，找到了西北航道的入口兰卡斯特湾(Lancaster Sound)。罗斯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以为这又是一个大的海湾没往里去，这是他航海生涯中的最大错误。

第二年帕里出发，航行通过了兰卡斯特湾，继续破冰前进向西航行了一千多公里，将一大片领土收入大英帝国囊中，这些后来都成为今天加拿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819-1820年冬天帕里带着他的两艘经过准备的船，在梅尔维尔岛(Melville Island)上他叫做“冬天港”(Winter Harbour)的地方过了冬。

第二年夏天八月份船可以活动后，他继续向前尝试，但却没能进一步向西完成西北航道的探索。他抵达了一个冰层常年不化的地方，这个地方也让很多后来者铩羽而归。

帕里自己又回到北极三次，两次还是寻找能够通往西部的航道。他的第二次航行在1821-1823年，从哈德逊海峡(Hudson Strait)进入福克斯浅滩(Foxe Basin)，又被常年不化的冰层阻止在富里(Fury)和赫克拉海峡(Hecla Strait)这两个以他的船只命名的地方。

1824-1825年他的第三次航行，船被冰层逼得驶向南方进入摄政王海湾(Prince Regent Inlet)的死胡同里。这一次他还损失了一艘船，好在大量补给品被抢救出来存放到了马鞍岛(Somerset Island)东端的富里滩(Fury Beach)，阴差阳错，这些东西救了后来探险者的命。

在帕里探索冰封洋面的时候，另一位海军军官奉命探索冰封大陆，这就是约翰·富兰克林(John Franklin)。富兰克林被派前往勘查北美大陆的北部海岸，他分别于1819-1822年和1825-1827年两次造访北部，第一次探索了科珀曼河(Coppermine River)河口东部的海岸，这次探索非常艰苦以至于富兰克林获得了一个“吃靴子的人”的光荣称号。

第二次探索富兰克林总结了前次的教训准备工作做得很好，成功地勘测了麦肯齐河口东西两边的海岸线，北美大陆的北部海岸线大致被了解了。

1829年约翰·罗斯率领胜利号(Victory)又出发前往寻找西北航道，胜利号是一艘汽船，罗斯认为汽船更适合冰冻海面。由于1818年错过兰卡斯特湾通道，英国海军部(Admiralty)对罗斯的能力产生怀疑不再用他了，罗斯的这次探险是由商人费利克斯·布斯(Felix Booth)私人掏腰包赞助。

这次探索航行他发现了北美大陆最北端的半岛，于是以他后台老板布斯的名字命名了这个半岛——布西亚半岛(Boothia Peninsula)。

罗斯的汽船引擎不久就让他吃尽苦头，于是他把引擎拆掉扔了，今天在加拿大北部海岸还能找到他引擎零件的遗迹。罗斯跟帕里的第二次航行一样转向南进入摄政王海湾，比帕里更惨的是他的船被冻在那儿再也走不掉了。

老天让罗斯创下北极地区生活的最长记录，从1829年到1833年罗斯在北极地区度过了四个冬天。这期间他侄子詹姆斯·克拉克·罗斯(James Clark Ross)大有斩获，发现了北极磁极点，还勘查了威廉国王岛(King William Island)的一大半。

坚持到1832年的时候情况已经很明朗，胜利号不可能脱困了，于是罗斯弃船带人开始向北连划船带跋涉，朝着富里滩前进。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咱们前面提到的，帕里留下的补给品，北极的天然冰箱把食物保存得很好。

尝试划船离开失败后，他们找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搭了越冬的窝棚，又熬过了一个冬天。最终在1833年8月，他们把船划到了兰卡斯特湾，在那里他们被一艘捕鲸船救起。非常巧的是，这艘捕鲸船正是1818年罗斯指挥过的伊莎贝拉号(Isabella)。罗斯的死里逃生在英国引起极大轰动，他一下子成为极地英雄。

1845年从陆上探索过北美北部海岸线的约翰·富兰克林再度出发，此时北美大陆大部分的海岸线已经被标在地图上了，所以富兰克林觉得到达白令海峡不会是件很难的事儿，大家也都这么认为。1845年7月底有捕鲸船在巴芬海峡(Baffin Strait)看到富兰克林的船，打那以后就船队就音信全无了。

寻找富兰克林船队的大规模搜索行动从1848年到1859年持续了12年，投入了数千人乘坐雪橇和50多艘船前往。搜救人员有来自英国海军部的，也有私人组织的，特别是富兰克林夫人一直在积极争取，汇集政府和社会的力量来从事救援。

这幅画描绘的就是开会商议寻找富兰克林爵士的情形，1851年由史蒂文皮尔斯(Stephen Pearce)绘制，画中出现了几位本文中的人物，从左至右为：乔治·贝克(George Back), 威廉·爱德华·帕里(William Edward Parry), 爱德华·伯德(Edward Bird), 詹姆斯·克拉克·罗斯(James Clark Ross), 弗朗西斯·博福特(Francis Beaufort )(坐者), 小约翰·巴罗(John Barrow, Jnr), 爱德华·萨宾(Edward Sabine), 威廉·亚历山大·贝利·哈密尔顿(William Alexander Baillie Hamilton), 约翰·理查德森(John Richardson)和弗雷德里克·威廉·比奇(Frederick William Beechey)，可谓汇聚了当年最顶尖的探险家。

搜救人员一直也没能找到富兰克林的船队，但是搜救行动探索了加拿大的北部，绘制了详细的地图，这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1850年作为海军部组织的多艘船只搜索队的一员，罗伯特·麦克卢尔(Robert M’Clure)率领调查员号(Investigator)，从西面的白令海峡开始搜索。在威尔士亲王海峡(Prince of Wales Strait)中的皇家公主群岛(Princess Royal Islands)附近，麦克卢尔绕着(Banks Island)的西侧，于1851年9月被困在宽容湾(Mercy Bay)的北岸。到1853年3月眼看脱困无望，麦克卢尔决定向南从陆上撤离。

4月6日，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贝德福德·皮姆(Bedford Pim)中尉率领的雪橇队，发现了他们。皮姆中尉来自决心号(Resolute)，属于1852年派出的另一批搜索队中的一员，向西航行到达梅尔维尔岛南面的迪利岛(Dealy Island)。于是麦克卢尔跟着皮姆中尉回去，成为贯穿西北航道的第一人，从西边到达东边，虽然没能驾着他的船。

严格说来贯穿西北航道第一人，应该是麦克卢尔手下的塞缪尔·格尼·克雷斯维尔(Samuel Gurney Cresswell)中尉，因为他们搭乘的决心号1853年底也被困在巴罗海峡(Barrow Strait)了。为了尽早把贯穿西北航道的消息带回英国，克雷斯维尔换乘补给船菲尼克斯号(Phoenix)先行赶了回去。

回到英国麦克卢尔在1854年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上军事法庭，船长丢了他的船必须做出解释，这是一个程序。不过麦克卢尔被当即宣布无罪，然后是加官进爵，麦克卢尔和他的船员获得了10,000英镑的巨额奖励。

那么有同学会问，到底富兰克林的船队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虽然1845年7月以后就没有人见过富兰克林的船队了，一开始大家并没有担心，极地探险出去就是一两年杳无音信的情况很多。此外，像罗斯那么简陋的装备，也捱过了四年顺利归来，富兰克林使用的是当年最先进的装备，能有什么问题？

失去消息后最先感到不安的是富兰克林夫人，他呼吁英国海军部派船前去找，并且还发动社会的力量赞助共同参与，于是大规模的搜寻行动从1848年开始。起先人们还抱有希望，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人们意识到救援已无可能，此后的努力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线索逐步地被发现了，1854年探险者约翰·雷(John Rae)勘测威廉国王岛东南海岸的时候，发现了应该是富兰克林探险队成员的遗骨。1859年，弗朗西斯·利波尔德·麦克林托克(Francis Leopold McClintock)船长，在距布西亚半岛不远的威廉国王岛上，发现了一条富兰克林探险船上的救生艇，艇中装有死人骸骨，还有破碎的尸骨散落在四周。

麦克林托克还注意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这群水手拖着小艇逃难时，艇中塞满了没用的东西比如银质餐具，却偏偏没有保命的食品，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搜集到的线索和证物越来越多，人们逐渐拼凑出悲剧的大致过程：起先富兰克林船队的探险工作进行的似乎比较顺利，他们在德文岛(Devon Island)南端的比奇岛(Beechey Island)度过第一个冬天，期间三人死去，尸体被埋在比奇岛上。

1846年南下到达马鞍岛的西部和布西亚半岛，但是他们的船在威廉国王岛附近被困，常年不化的冰层，把他们推向东南的麦克林托克海峡(M’Clitock Channel)。1847年的6月，浮冰没有如预期那样解冻船还是被困在冰上，而所带的食品有一半已经变质无法食用了。他们曾希望船可以和浮冰一起向西漂流进入太平洋，后来却发现没有这种可能。

1847年6月11日，在庆祝完62岁生日之后富兰克林与世长辞了。临死他依然希望他的船会挣脱浮冰，继续向西航行，然而这一刻一直没有来临。饥饿难耐的船员们开始从陆上逃离，到底食品怎么会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