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母亲作者/王力光 / 开普饭

【总第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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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的母亲

作者/王力光

作者王力光

我的母亲，瘦瘦弱弱的，但在我的心里，却是高大，坚强的化身。

母亲是个典型的东北妇女，为了支撑一个七口之家，家里地里，风里雨里，年复一年地奔波劳碌，脸上经常挂着艰辛与坚强，困苦与希望，苦难与温馨。

听母亲讲，她原来看中了一个识文断字的青年，可姥姥不同意，把她嫁给了我的父亲。

在那个特殊艰难困苦的年代，人们吃糠，吃玉米皮子，玉米棒子淀粉，瓜菜代，父亲在镇上班，母亲用一个女人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家人生活的重担。生产队的活计，家里老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母亲一手操持的。

母亲要强能干，生产队里干活，男劳力一天挣10个工分，妇女一般挣6分，我母亲被评为7分。母亲不怵泥水，大清早，走家串户，收尿男劳力一年挣3000来工分，母亲能挣1700左右工分。收尿这活儿谁也不愿意干，母亲自告奋勇，大清早，挨家挨户去收尿。阴天下雨，冬天没活儿，母亲凭着撒楞勤快，也能找到补麻袋，挑种子的活儿，一年也能挣到2000多工分。一年下来，加上父亲的工资，勉强把几口人的口粮领出来。

姥爷是我家的长辈，身体又弱，父亲上班，母亲就给姥爷和父亲，小弟吃玉米面饼子，我们吃淀粉饼子。要知道，我当时才8岁，大弟5岁，小弟3岁，可想当时日子多么艰难。

母亲对姥爷和父亲，小弟照顾得好，玉米面饼子给他们吃。

那天傍晚，我放学第一个回家，先抱了一抱柴禾放到灶台旁，等母亲回家做饭，我回到屋里写作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写完了作业，母亲也回来了，她洗了手，扎了围裙，吩咐我烧火，她去了里屋。

当母亲从里屋出来时，突然冲我大吼大叫:“丫崽子！胆子不小啊！你干啥了？”我一愣，手一哆嗦，柴禾燎起来，我慌忙用脚踩灭了火。母亲用手推了我一把:“你爸爸的饼子让你偷吃了？！”

我知道，里屋的筐里放着给姥爷和父亲贴的玉米面饼子，用一块豆腐包苫着。这份干粮我是不敢动的。

“我没偷！”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你还犟嘴！不是你是谁？我放到里屋筐里，你俩弟弟让你大姨带着，不是你是谁？”母亲气得直哆嗦，揪着我的耳朵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朝着我的嘴巴上去就狠狠掐一把:“让你馋！让你馋！”我捂着火辣辣的嘴巴大哭:“不是我，不是我！你屈赖！你屈赖！”母亲说:“不是你，那是谁？猫叼去了？狼叼去了？”

母亲急得直跺脚:“这可咋好？”说着，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端着一瓢玉米面从外边走来。我知道，这是从邻居家借来的。

母亲和面，贴饼子，我委屈得眼泪一滴滴掉在柴禾里……

吃过晚饭，我心里难受:“我没偷吃啊，饼子咋就没了？”我在里屋到处看，突然，发现柜子旁边有个老鼠洞，洞旁边有饼子渣，我高兴极了，跑到厨房，说:“妈妈，你上里屋看看！”我拉着母亲来到里屋。母亲一看，愣住了，老鼠洞口那金黄色的饼子渣那么刺眼！老鼠们还没来的及打扫战场呢。赃物在，我洗了清身。

母亲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该死的老鼠！差点儿屈赖了我闺女！”一向坚强的母亲哭了，汹涌的眼泪润湿了我的头发，我也委屈地哭了，:“妈妈，妈妈！”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该死的年头！妈妈无能为力啊，没有能力让我闺女吃上一块玉米面饼子啊！”懵懂无知的我，感到了母亲“咚咚”的心跳声，感受到了母亲身体的瑟瑟发抖，我们哭成一团儿。

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那年母亲的泪水，始终在我的记忆深处泛滥，浸润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