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云︱怀卡托河晨雾(一条漫长的河流最容易陷入神秘主义)

匆匆的水,奔流的水——,健忘的水 漫不经心的大地畅饮着你, 在我的掌心里迟疑了片刻, 你可记得! 清澈而又疾速的爱情,冷漠, 几乎是流动着的分离, 在你太多来临和太多离去之间 颤动着一些时日。

她已经是散开的长发,
零落的雨水,
一个被无限分享的源头。

她已经是根。

这一切,总的来说,只是些朦胧的影像—— 永远不会,无论是在幸福还是苦难的时刻, 造成一种坚实的、不可变更的结果; 然而,仿佛有某种力量,从遥远的地方, 用零散之物筹划着一项严肃伟大的工作。

就像一位女子沐浴在幽僻的池塘, 被叶子的窸窣声惊动,转身凝睇:  脸上漾动着树丛中粼粼的波影。

晨起日出的时候如若还有雾气尚未散去,建议你就沿着河边走走,别有感觉。

怀卡托河自陶波湖开始,宽广,沉静,有种中年之后方才体会到的妩媚,一眼你望不到底,只有水下沉睡多年的树木,无声水流动涡旋变向,梦幻在此转弯,河面在呼吸,一起一伏,静如小兽的眼睛,梦也不破碎,没有风,没有尘埃,只有一种隐隐的担心,水面伸出一只擎剑的纤手。

河流载着晨雾,泱泱而缓缓,从容不迫,有时候会出现在哈密尔顿附近,甚至还会更远一些,这些雾气低言絮语,将远方的见识传递回来,窃窃嘈嘈,可连鸟都听不大懂,如同那些古老树人一般,所有这些都有自己的语言,你不懂没关系,大抵上猜那些变幻的形状大抵也得之六七,凡取些温柔总不会错,恬静如水,难得亦痴迷。

在水一方,亚麻与银蕨虽视莫辨,灌木掩映,朝露晨曦,无非点染,熹微乍现,空气颤抖慌张,云翳苍白,皆因知晓前方存有一劫,胡卡瀑布,尽在咫尺,跌宕啸叫,生死无常。

说是历经沧海难为水,殊不知对于一条河流,也无非如此,天底下事,竟然了无新意。

If a thing loves‚ it is infinite

——William Blake


其余引用诗句均来自奥地利诗人里尔克 (Rainer Maria Ril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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