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且滑稽的八里桥之战
与第一次鸦片战争相比,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的清廷已经很“正视”对手了。尤其在中国的京畿重地,清廷丝毫不敢怠慢,他们拿出了自己看家的军队,统帅是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也是憋着劲要给曾经的“世界最强骑兵”找回面子的,我们的僧王认为在陆战中,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畏惧远道而来的英法蛮夷。当然在战争号令发出之后,整个蒙古草原到处都在调动军队,哲里木盟马队1000人,卓索图盟马队2000人,昭乌达盟马队1000人,察哈尔骑兵5000人……蒙古草原最精锐的骑士陆续汇聚到僧王的麾下。
1860年9月18日中午,8000名英法联军行进到通州张家湾时,突遭到隐蔽在树林中的清军伏击。随后,3000名正牌蒙古骑兵对行进中的联军发动了英勇冲锋。此时的英法联军已经装备了阿姆斯特朗重炮和前装线膛步枪(英国恩菲尔德1853式,法国米涅式步枪),而清军的装备则是大刀、长矛、弓箭和火绳枪,结果从草原上匆匆调来的蒙古马队生平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密集的枪炮。在英法联军整齐有序地射击下,蒙古铁骑顿时乱作了一团。英法联军的骑兵见状趁势发起了反冲锋,并很快就逐退了蒙古铁骑。此战英军死1人,伤17人,法军只有17人受伤,而清军则伤亡了1000余人。张家湾之战就这样凄惨地落幕了,也为之后八里桥的悲剧做了预演。
三天后,英法联军推进到了距北京城30里的八里桥。这里是通州进入北京的咽喉要地,僧王在奏折中信誓旦旦地向咸丰皇帝表示:“奴才和他们拼了。”大清朝所能搜罗到的包括满洲、蒙古的精锐步骑兵在内的3万名清兵在八里桥桥头,排出长达5公里的弧形阵线。
清军骑兵排成密集队形,放开马力奔驰而来,喊杀声和震耳的马蹄声呼啸而来。法军德拉格朗热中尉在日记中记录道:“炮火枪弹像打不倒清兵似的,甚至有时冲到我方大炮前三十来米。不过,炮火变得更加密集猛烈,将他们一一打退……”在连续的“自杀式”冲击之下,极少数侥幸突入了联军阵地的清军将士已成强弩之末,在近身肉搏中根本无法形成对敌的有效杀伤。战斗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大约300-500名身穿黄色马褂,打着黄色军旗的清朝皇家禁卫军也顽强地冲上了前线,可等待着他们的依然是倒下和牺牲。
战争行将结束时,联军发现了一个史诗般镜头:在八里桥桥头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蒙古兵,高举着科尔沁亲王的帅旗,不断向各个方向的清军传达命令,任凭四周炮火纷飞,他也岿然不动。法军司令蒙托邦将军都赞叹道:“啊!多英雄的好汉!真希望不要打死他。”
然而,近代战争中只有勇猛是不够的。战斗结束后,联军缴获了大量火绳枪、大刀、长矛以及其他武器,另外还有数千个装得满满的箭袋(这些箭此后一连好几天都被充作联军营地篝火的燃料)。此战,英法联军几乎打光了弹药,只能停下来等待天津运来的补给,但伤亡仍极其轻微(英军死2人,伤29人,法军死3人,伤18人)。
败退回北京的僧格林沁,自然拒绝了再次征调蒙古骑兵决战的“爱国建议”,毕竟僧王在经历了这次悲壮且滑稽的战役之后,已经不可能再奢望成吉思汗子孙在陆地上的无敌表现了。当然,联军方面有些士兵也觉得不爽,他们说:“这场战役给人以做梦一般的感觉。我们光打死别人,自己却几乎丝毫无损。”(伯纳·布立昂:《1860:圆明园大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