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我读高中的那些事（十四）
十四、老师印象（上）
高一时政治课由胡家丁校长教。胡校长是洪塘乡王凡村人，他身材魁梧，体形微胖，左额眼角有一颗大黑痣，大方脸，皮肤晰白，脸色红润，常穿一件青色或灰色中山装。他讲话语速比较慢，如果话讲快了，有时会语塞结巴。与他相处，会让你感觉到长者典雅和蔼的风范。
他教我们马克思主义哲学。他来上课时，常常提着一块小黑板来，上面用粉笔工工整整书写了哲学名词解释。讲到某个名词的时候，他就挂起小黑板来，一字一句地读给大家听，然后叫大家抄在笔记本之。奇怪的是，那时候政治课居然没有课本。所学的内容都是由老师自己选定，然后叫大家抄在笔记本上。不但是高中时候这样，初中的时候，我们的政治课也是没有课本的。也许那时教政治，要紧跟形势，也就没有固定的课本了。有的老师就拿报纸中的社论来教学。但胡校长不这样，他总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内容，一节一节地给我们讲。从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的基本的概念、原理、基本论点和方法，到哲学四大部分之间的相关性等全部作了系统的教学，他为我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点和方法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快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几个学生入团问题引发了一场风波，一些学生在学校布告处贴出了大字报，对团校委的一些做法提出批评意见，我也是持反对意见人之一。胡校长就找我谈话，说贴大字报是不对的，现在文革已经结束了，这样搞是错误的，对我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同时，他也指出了团校委的做法也不妥。叫我还是好好认真读书，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少管这些事为好，考上大学是第一位的，最后勉励我一定要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我对胡校长一向是非常敬重的，平时在校园里相见，总是要跟我打招呼，他的憨厚的微笑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多次把我叫他的办公室里，跟我谈学习的情况。考上大学之后，我和几位同学还专门到他的老家里去看望过他，感谢他对我们诚挚的教育。在2006年1月，他病重弥留之际，我还特意去看望了他，他是我生平中最敬重的一位校长之一。
王井祥是我的语文老师，南溪村人，他家就住在老公路边，南溪流过他的家门口。他中等身材，人偏瘦，颧骨明显突出，讲话时有时会结巴，在讲课的过程中，右手总会时不时地摸一下鼻子。早先在温州的某中学教书，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总会提到他在温州教书时候的事。
王老师的字别具一格，与众不同。他的字大气磅礴，刚劲有力，不受拘束，我曾在一段时间里专门描摹过他的字，很受他的影响。王老师还是多才多艺的老师，他会漫画，画得特别有神，他画孔老二和林彪的漫画至今留有深刻的印象。王老师的二胡也拉得很好，我听过他拉《二泉印月》，如醉如痴的。可惜，像他这么一个有才能的人，家庭却那么不幸。他的妻子是个有精神病的人，但他对自己的老婆非常照顾，我从来不曾听到过他对她的呵斥。我们都非常同情王老师，为王老师能这样对待自己有病的妻子而欣慰。
他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有时他老婆会从教室后门进来，坐在后面听课。她只静静地坐着，像似听课的样子，绝不发出声音来影响大家上课。王老师显得非常宁静，他对我们说：不要去理她，不要去跟她说话，并说了一些抱歉之类的话。起初的时候，她一进来，大家有些少许的惊动，但久了之后，好奇心就变成了平常心，她来和不来，已经不会影响我们上课了。王老师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都见过一两次面，记得他女儿那时还在读小学。
化学是吴祖德老师任教的。他戴着一副高度眼镜，皮肤略黑，脸比较瘦削，大多数的时候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讲课时总会不时地皱起眉头来，一只手拿着粉笔去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有时写错了，也不用黑板揩擦，就用手掌去擦，虽然擦得不太干净，但这样争取了时间，他的手掌上常常有白白的一层粉笔灰。 有一次，化学测验过后，班里好多人的成绩不理想，他把试卷分发下去后，叹了口气，说：我都这么用心教你们了，可你们怎么考得这么差呀？然后就检讨自己，也怪同学不认真。接着又提高声音八度说：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强调了N次了，还是做错了。最后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双手一摊，推了一下眼镜，在黑板上写下了两句话：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两句诗很好，就急忙把它记下来。我最初知道这两句诗，就是吴老师这样教我的。 有一次，我们在上化学课，突然教室的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穿着黑色衣服，圆脸，眼睛呆滞无神，头发蓬乱，她进来后，露出了看起来古怪的笑容。我们吓了一跳，这人看起来傻呆木讷，像个疯子。有同学说，这是语文老师王井祥的老婆。她也不讲话，只是傻傻地笑着，居然拿了一条凳子在教室后面坐了下来。大家都十分好奇，纷纷转过头来，小声地议论着。这时，吴老师走了过来，对她说：“你出去吧，老王不在这个班上课。”她还是不肯出去。两眼呆呆地看着吴老师，样子可吓人了，可吴老师并不畏惧，坚持着叫她走出去。后来，只好连拖带拉地把她从后门推了出去。从这事发生以后，凡吴老师来上课，就要求后排同学把门锁上，她也再没有来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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