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课后，洪岩找到韩梅说：“韩老师，你晚上在办公室吗？我想和你谈件事。”韩梅说：“在的，你7点钟过来吧。”晚上7点钟，洪岩准时来到韩梅的办公室，韩梅请他坐下，问有什么事，洪岩说：“我想向你汇报一件事，并征求你的意见。”
“中文系有位女同学在追求我，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就是因为上次与你一起领唱了《四渡赤水出奇兵》认识了我。”
韩梅一听，心里一震，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哦？很好哇！多大年龄了？”“那没问题。学校虽然不提倡大学生谈恋爱，但考虑到你们这一届情况特殊，许多都是大龄生了，有些都已经30出头了，所以也不明令禁止大龄同学谈恋爱。这件事是你自己的事，学校没有规定大龄学生谈恋爱必须向辅导员汇报啊！”韩梅微笑着说。“韩老师，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说真心话吧！如果说得不对，请你指正，如果有所冒犯，请不要生气，只当我没说。这些话埋藏在我心中已经两年了，再不让我说出来，我会逼疯的。”韩梅一听这段话，知道洪岩今天来的目的了，想要说什么也很清楚了。她必须克制自己，保持冷静，还要掌握主动权。她笑了一下说：“哦？这么严重？”“是的，你听我说，自从你担任了我们的辅导员，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的素养，你的气质，你的个性，你的聪明，你的能力，都让我难忘。遇见你之后，我再没羡慕过其他任何人。特别是一起排练了大合唱，我们的很好的配合，让我们系获得了很大的荣誉。从那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你就是我心中的恋人。”韩梅听着，听着，心在颤抖，血在沸腾，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激动，不要失态。她镇定下来，对洪岩说：“洪岩，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不要再说了！”“不！我要说！请让我把话说完。”洪岩不顾一切地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的心灵深处也欣赏我，至少没有坏感，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但是，就是因为我们目前是师生关系，这是一条无形的鸿沟，你我都不敢越过这条鸿沟。另外，我们都深知人言可畏，我们都害怕舆论的压力，没有勇气面对世俗的偏见，不敢打破这种偏见，怕影响我们的声誉，影响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所以，你在克制着，我也在克制着，我们都不敢流露。其实，说穿了，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已经32了，你比我中学低三届，算起来也应该29了，都属于大龄青年了。虽然一方面我们是师生关系，但另一方面我们又是学兄妹关系。师生关系只是那个荒唐年代造成的不正常的奇特的现象，不足为理由，而学兄妹关系才是正常的，真实可靠的。只要双方心中有对方，为什么不能相爱呢？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束缚自己、欺骗自己呢？今天我就想听韩老师一句话：你的心中有没有我的位置？我能不能爱你？说完了。”洪岩一口气说完了埋藏在心中两年时间的话，如山洪暴发，如大雨倾盆，令韩梅始料未及，躲闪不及，头脑里一片空白，一片混乱，一盆浆糊，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她没有时间来思考，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来回答，办公室里一片沉寂。“没什么，只是让我感到很突然，很意外。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埋藏在心底的话，但并不都是对的，也并不都是真的。请让我以你的学妹的身份和你说几句话。你有权利爱任何人，但这种爱的方式方法不对头，不应该用当面表白的方式对一个目前还是你老师的人这么做，这会让对方很难堪，也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你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你的意思，比如文字形式。这是你欠考虑的地方。”
洪岩已经冷静下来了，听韩梅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是自己太莽撞，太唐突了，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到韩梅的身份、处境和想法。于是说：“是的，韩老师，这种表达方式是不太恰当，主要是看到薛松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联想到我自己，联想到我这两年来对你的认识和感情，一时冲动，向你道歉。但我说的都是真话。”“也不一定都是真话，我的学兄。”韩梅直视着洪岩的眼睛说。“你心里有数，你说中文系有位女同学在追求你，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这句话是真的吗？”洪岩没想到韩梅如此厉害，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不敢正视，也不敢直接回答。“如果是真的，你就不会对我说；今天你对我说了，就说明不是真的。这个假言推理你应该懂的。你要让我相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对方的班级和姓名，我可以去证实你的话的真假，你敢告诉我吗？如果是假的，你不该对我说假话。我认为假的可能性比较大，你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激将我，考验我，是不是？”韩梅继续微笑着。洪岩低下头笑了一笑，表明自己说了假话。韩梅也笑了一笑，继续说：“是的，从我们的年龄上来讲，早就到了该恋爱、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但许多事情往往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的中学同学，有一些小孩也已经五六岁了，也有好多尚未婚恋，很正常么！着急有什么用？一切都要顺其自然。我的学兄。”洪岩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韩梅一眼，他完全被韩梅征服了。韩梅继续说道：“有些问题不是世俗偏见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世俗偏见。如果我们把它当作世俗偏见来处理，来破除，那受到伤害的只能是自己，只能是事与愿违，我们何苦要做这种傻事呢？做任何事，还是要考虑大多数人的想法的，尽管他们的想法不一定就是真理。如果大多数人认为这样做不妥，会引起非议，甚至对你造成伤害，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去做呢？会有好结果吗？为什么不能等待时机成熟呢？你是兄长，我想你一定会比我更懂的。所以，希望你目前抛开其他杂念，集中精力复习考研，还有半年的时间，还是很紧的。已经准备了一年了，不要前功尽弃，造成终身遗憾。”“是的，韩老师说得很对，我信服了，也理解了。谢谢你！我告辞了。”“好的，集中精力复习考研，其他问题丢在一边，待考研结束后再去考虑。”双方都站了起来，韩梅主动伸出手来与洪岩握手，发现洪岩的手心都是汗……
【作者简介】吉培坤，网名好人一生平安，男，江苏盐城人。1948年生，1966年高中毕业，1968年上山下乡。1969年到1977年先后担任大队和公社民办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后，首批考取江苏师院（现苏州大学）政教系。毕业后回到家乡担任盐城师专（后升格为盐城师范学院）政教系教师和教学管理工作。2008年退休，现为串场晚晴等群群员，与大家一起进行文艺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