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粮铺（六）
文：早茶晚酒
图：选自网络
《申报》总编曾一天八个电话约稿，酬金节节加码。然老爷不为所动，坚持自我和好友欣赏之初心，不让公开发表。他说，这些回忆要留给孙子呢！虽然儿子还没结婚，但他坚信，他的孙子一定是个文学天才，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作家。 只可惜这些珍贵手稿在五十年代下放回老家收拾屋子时，被热情前来帮忙的村民当废纸糊到墙上去了。此是后话。
再说栋梁见厂里无法恢复生产，整日无所事事，对秋明更是日思夜想，他决定再去一趟苏北，冒险也要见到秋明。他留了一张纸条，连夜出发。这次他从大达码头乘船去了南通，然后雇来小船到如皋，隐隐听到枪炮声。船家无论如何也不愿走，只好昼伏夜行向前挨。第三天夜里风雨交加，栋梁冒雨赶路，此时已过了海安。迎面突然出现了一批败兵，眼看就要擦身而过，却被一个丘八拦住，喊到，长官，这小子可疑，不会是奸细吧。再说块头不小，也是机枪手的料啊。栋梁原本紧张，一听赶紧下了正路，朝田里直奔。这时听到后面有人喊，再跑开枪了！他一心逃命，又跑了一阵，蹲在棉花地里。
幸好那些败兵也在逃跑，不敢开枪，丢下他走掉了。但栋梁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自己是家中独苗，不能就这样死在外面，等局势好点再说吧。回头更加小心，水陆兼行，十多日后才回到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父母见之相拥而泣。看看太阳要落山了，运粮船还未回来，腾飞正焦急，有人来报：船今天回不来了。老爷让你关了铺子回家呢。然后把村里的情况叙述了一遍。腾飞听了，沉思片刻，决定回去和老爷面谈，他让董大看好铺子，骑上自行车匆匆往家赶。邱老爷见到儿子披星戴月赶了回来，连忙一边叫人倒酒加菜，一边解下腰间的钥匙说道：“这下好了，为父一时糊涂收了你的钥匙，俗话说，小的要听大的，老了要听小的，以后你做什么父亲决不干预。”腾飞听了手只摆，说：“你老还要辛苦一阵子，我那个粮铺暂时不能关，你把稻子批发给村民，肯定要出豁子。一个他们都是土法碾米，出米率低，品相也不好，还要走村串户的去卖，成本高人又辛苦。这附近二三十里的都种稻子，米卖给哪个？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没做过生意，到时不要说赚钱，恐怕老本都赊的了。”一番话说的老爷头只点，着急的说：“分去几万斤了，都是记的帐，一个角子没得，怎么办？”腾飞说：“没事，我明天出个告示。”
第二天腾飞写了告示派人到各村张贴，把利害关系交代后说，欢迎想做生意的村民到其它乡镇开铺子营业，邱家提供帮助。另外每家佃户按人头免费分大米十斤。告示一出，除了个别农户还想一博外，其他农户都把稻谷还了回来，一场风波一天之内圆满结束，令邱老爷对儿子更加刮目相看。回星星镇的路上，腾飞想起了秋明。尽管一个多月来忙的不可开交，得空还是找各种借口进去转转。他发现秋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昨天中午还端了盘炒肉丝送到铺里给“他们”尝尝，这不是说明她的心里开了一条缝吗？想到此，腾飞精神头上来了，车踏的飞快，恨不得一下子飞到秋明身边。到了铺里已经是午饭饭点，他水没喝一口，饭没刨一块，问董大要昨天那个盘子。董大说：“哎約少爷，那个盘子昨天下午就被秋明拿走了。”见腾飞失望的眼神，董大说你先把饭吃了吧。腾飞看了看对面铺子，又看了看饭菜，说：“我不想吃。”董大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出来笑嘻嘻的说：“少爷，你看这是什么？”腾飞见了顿时喜出望外，忙接了盘子向对面跑去。秋明正在为县长赶中山装，在这里幸亏有他的照应，所以县长托人带话做衣服秋明不敢怠慢。上次县长来时告诉她，他和上海的乔老爷是多年的朋友，受他的委托来看她的。秋明对乔家更加感激涕零。这一阵子米铺的邱少爷变成了裁缝店的常客，把铺里伙计的四季“工作服”都包给她做，照顾了她不少生意。她从腾飞的眼中看得出他的心事，心中也认可他是个出色的小伙子。上次轰他走是因为她不喜欢别人叫她“西施”，结果差点要了他的命。但终身大事她不敢擅自做主，父母尚未找到，至少也要征求乔老爷的意见，所以对腾飞不冷不热，保持一定的距离。腾飞哪里知道这些，以为秋明对他有意，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说：“秋明，你炒的肉丝真好吃，我长这么大除了在上海吃过，家里是炒不出来的，你这份肉丝很有上海的口味。”“你到上海去过？”秋明问。“岂止去过，在那里读了三年中学。”秋明想，怪不得他除了第一天穿个长袍马褂，第二天就换了洋装，头发上金钢牌发蜡抹的厚厚的，像个上海滩上的小开。“你知道我在上海哪里吃到这种口味的炒肉丝吗？”“我怎么知道。”“那家姓乔，和我家是世交，我读书都是他家老爷安排的，周日都到他家去过，这道炒肉丝是必吃的。”“你家在西乡？”秋明的脸上刚才还热的，现在冷了下来。“是啊，怎么啦？你去过？”“邱少爷你回吧，以后无事不要来，我很忙的。”腾飞感到很委屈，说不出哪里又得罪她了。对了，提到乔家和西乡她就变脸了，难道和他们有仇吗？
【作者简介】 早茶晚酒（网名），籍贯盐城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平时关注时事，爱好文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