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石逸奔 & 潘文捷青年油画展 / 开普饭

追逐——石逸奔 & 潘文捷青年油画展

作者介绍

石逸奔

1998 年出生于江苏青云

2020 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

参展经历：

2019 南艺美院秋季学生优秀作品展 /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美术馆 / 江苏南京

2020 南京艺术学院 2020 /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 / 江苏南京

潘文捷

1997 年出生于江苏苏州

2020 年毕业于广西艺术学院

参展经历：

2020/ 广西青年新锐艺术家群展 / 书巢 - 留白美术馆 / 广西南宁

2020/ 2020 毕业之的选择 / 盒子空间 / 广东深圳

陆非白

1997 年出生于江苏吴江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硕士在读，主攻文艺学

作有：

《现代的远征：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青年”问题及其与“现代中国”的互动关系》，辑有《通向现代的五十年：1850-1900》。

关注中国当代艺术理论与实践，雅好翰墨金石，颇以此为乐。

前言

文 | 孙逊

去年 4 月，吴江文联发布了建立“吴江青年文艺之家”的倡议书，力在建立青年文艺人才交流平台，更好地展示吴江区青年文艺风貌，并在各方的组织联络下建立了线上群组。7 月，在石逸奔工作室闲聊时，大家提出“举办一场吴江地区年轻艺术家作品展”的想法。可惜，成员分布较广，学习工作忙碌，实际操作困难，计划随之搁浅。

“不如我们以身作责，举办小型作品展，吸引身边的年轻艺术家们加入。”在这一提议的驱使下，大家重拾热情，并得到了吴江文联的大力支持。此次展览“追逐”便是二位 95 后——潘文捷、石逸奔的作品展示。在这一展览中，不仅能看到两人近期的创作尝试，也可以一窥他们过去的习作片段。同时，还能读到文艺学专业的硕士生陆易凡撰写的作品鉴赏。我们希望通过呈现学艺经历中不同时段的作品来反映年轻艺术家的成长，也希望通过此次展览考察作品本身，聆听社会的声音。

“追逐”是吴江文联举办的第一个属于吴江青年文艺人的作品展。正值五四青年节之际，我们希冀以此开头，吸引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加入其中，进行交流。在 2256 文艺空间，我们期待与每一个热爱、关心艺术的你相遇，齐心协力发展青年力量、汇聚青年思路、展示青年成果，共同繁荣吴江区的文艺事业。

左起：石逸奔、孙逊、潘文捷

展评

以“希望”为“追逐”的目标：评石、潘二君“追逐”展

——以《洛达坦》《虚拟的王座》为中心

文 | 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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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石君与潘君展为《追逐》之展，特别欣喜。但是欣喜之余不禁也陷入一种疑惑之中：他们究竟想要追逐什么？这个问题往小了说，自然可以通过采访二君而获得。我和两位朋友为同学、为朋友，要采访起来，自然可以做到。事实上，在他们展陈的部分作品创作过程之中，我就已经作为旁观者而对他们提问了。可是，当我一个个关乎他们作品意义和旨趣的问题抛出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呈现出迷惘和复杂之色。不说作者是作品意义的唯一阐释者，但起码也是第一阐释者，何而他们会如此迷惘呢？我从而意识到，二君创作的过程，乃至于他们自身，与其创作和展陈的作品，都可以被我一并纳入意义思考之中。这固然可以以“言不尽意”解释，即他们感觉状态与生命体验甚为模糊，因而欲通过清晰的语言表达就十分困难。可问题在于，这种感觉状态与生命体验的模糊感，又恰恰是我们所共处的环境造就的。由此，思考似乎形成了一个闭环：思考他们向外追逐何物，需要返诸其内在生命体验；而欲穿透其内在生命体验，则又需要回到外部社会的层面来看待他们的思考与表达。这促使我离开与他们自身自我意识的缠斗，赤手空拳地将他们的作品视作一个个带有鲜活经验表达的文本；以直接对于作品——也就是对象的体察——来以“己”合“人”，进而发掘背后我们共同的吁求与思考。通过发掘这一共同的吁求与思考，实则将最终回落到对现实的感觉之中。石君作品中，感受最深的，同时也是看着石君一步步画出的，是《洛达坦》。男人匍匐于雪地，轻帷笼其前身与头，后景锁链加之；中间考前位置置一骷髅；脚后置希腊式头盔、东方式铜壶各一，又以油画中蓝天与群山衬之。如此古怪的安排，难怪石君自己也无力阐释了。粗观此画，只觉此情此景，不该在现实中存在，与石君新古典主义的笔调大异其趣；待到细看，忽然想到如若将人视作一个静物，则将之与铜壶、头盔、油画、轻纱搭配在一起，不过是一种寻常的静物搭配而已，听凭摆放者一时的想法，又何尝需要什么逻辑可言？然而问题恰恰是，“摆”在被临摹之台前的，恰是“人”，而不应被简单视作“静物”，或者干脆是“东西”。也就是，石君的画作，实际上给出了一个艺术与道德共同构成的困境：我们究竟是迁就艺术的“合理”，将画中人理解为“静物”组合的一部分；还是宁可使得画作无可解释，突破现实的可能，而将“人”作为真正的人来对待？这是有待观者抉择的。而同时，画中的其他静物或许也有其微言大义。若以左右两部分而分观，则会发现，右面的部分均为手工所打造，亦为人所用，即铜壶之于生活、头盔之于战斗、油画之于审美。也就是，尽管其制造者、使用者、保存者、观看者未在画中出现，这些静物，却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其背后的人们。尽管这些人们可能业已如画中的骷髅般消逝，然而这出自曾经存在者之手的“物”，还因其特殊性而处在人与物为一体的“上手状态”之中——它们各有曾经的明确的主人。可是前部的铁链、帷幕呢？它们似乎是工业流水线的产品，没人会将之视作真正的艺术品。某一铁链或帷幕，在其重复使用之中，或曾不断易手，而其功能、使用方式，却始终一致，无大差别。它们的背后当然也隐含着人们，却是无名、不确定的常人而已。他们没有特征，制作、操持铁链或帷幕，亦不会留下独特的痕迹与意义。又似乎，这些常人们，规定了铁链和帷幕该当如何制作或使用的规范，后之来者的生产与操作，也只需要依凭常人而进行即可。可若细究开去，常人却“查无此人”，乃至“从无此人”。可正是这一不可靠的常人，却控制、规定着工业制成品的使用规范。此时，我们似乎觉得一切都安排好了。选择的责任，为我们所逃避。而真正点出石君情绪之扭结的，乃是画面接近中心位置的肉身与骷髅。以此二者对峙，则“生”与“死”对峙意味显见；显见之外，又别有一种“可能性”深藏其中：从肉身到骷髅，乃是人之最本己、无所关联的、确知而不确定的可能性。也就是，通过置于中前部的骷髅，石君实则将人的抉择空间逼到了极限：在生命可能性的逼视之下，人是选择在世的沉沦而成为能被当做“静物”的人，还是将“物”、“我”与他人，同时放置入相互敞开的境遇之中，在不可知和无尽的可能之中勇于抉择与应答，由此而获得一种真正属人的自由状态？我想这是石君为所有观者出的一道难题。而潘君的《虚拟的王座》，却让我见到在石君给出抉择之外的一个反题。相比于石君的沉重而崇高的风格，潘君此作却多有轻盈的戏仿和反讽。诡谲的色调搭配、变形的人物形体，乃至于洛可可式的表框、可重复、不论大小的创作形式，无不透露出后现代碎片化拼贴的隐喻。不同于石君，潘君此作中的人，不再需要被应答；非但不再需要被应答，乃至其有无形体，尚且还是一个可以被提问的问题。当“人”和“物”、和作为背景的世界的差等消失之时，人是否如此作标题所言，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王座”、带上了画中 emoji 风格的王冠？答案也如标题一般，这种坐上“王座”、戴上“王冠”，是虚拟的。“虚拟的王座”，其关键在于，此“王座”并非不可得，而是“虚拟”，也就是实则不存在，却在画中人的意识之中存在。质言之，所谓“虚拟的王座”，不过是现代技术理性意义上“皇帝的新装”的重新搬演。“五色令人目盲”，在如此眼花缭乱的颜色之下，人所面对的选择，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所寻找的“王座”，以及背后人之为人存在的尊贵权力，可以被“虚拟”。这也正是马克思述及对象化的劳动时所言：“劳动所产生的对象…… 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与劳动相对立。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公认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 潘君精心导演了一出现代意义上的“皇帝的新装”，在他的巧妙设置之中，我们人皆赤裸身体——乃至身体本身都溶入浮躁现实——的帝王。颜色爆炸之下，乃是人最基本的生活感觉、生命感觉的木然与枯竭。这背后，乃是潘君对人的数字化、符号化、抽象化、原子化、拟象化的深刻忧思。当然，我要说，《虚拟的王座》是一出完整的“戏剧”，而不是处于文本状态的“剧本”。因为不能忘记的是，此作每一次被重复喷绘、任意决定其尺寸大小，就是潘君对该戏剧的一次“排演”。这个不断“排演”、不断可被重复的复制行为，表面上或可追问的是“艺术还能被作为艺术”，而实则是“人还能被作为人”的问题！当艺术品处在灵氛消散的时刻，其突围的路径，或是对于艺术品背后艺术者生活、生命意义的深刻追问，或是勇敢地借复制而自我消解，从而以一种几乎自我否定的方式，涅槃重生，凿通浮世，有所启迪。于是，我回到了文初的思考，石君和潘君究竟想借此追逐什么？石君、潘君通过不同的径路，不断发问与警醒的人的本质与存在的变化，究竟指向何方？这个问题，似乎不可回答——现代自由人，人人对于自己的本质与存在的目的皆存己说，焉能穷举？但是，也正是这种“不可回答”，构成了回答本身。因为正是在此种皆存己说之中，作为人之本质与存在的可能性与未完成性才得以展开。而若非要寻找一个可定之物来说明之的话，二君或逼问、或戏仿，可无论以何种方式“追逐”，我都愿意相信，其所追逐者，正在于存于未来不可定之中的“希望”——它一方面固然是人的驱遣自身独特冲动与期待的动力源泉，另一方面却也反过来使得人的存在面向未来展开、进而将人由“可能”而推至“现实”之中。如此而论，“希望”绝不仅仅是一种主观心理体验，更是一种人的生存结构与生存状态。在这一状态下，“可能”与“现实”不断转化，人以属己的不竭动力，投入此二者的辩证之中；使之生生互化，并由此充分发舒属于自己的充盈、饱满的生命能量与身心状态。“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二君循野马、尘埃而追逐，观者又何能无视此生命之息？愿每一个观展的善良而又普通的人，都能在日常的生活中，有自己的追逐与希望，有自己身心的发舒与卓然。

2021 年 4 月 20-22 日于京华燕东余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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