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亲亲我的宝贝(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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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各一方叶紫薇苦闷江海洋拥新欢

妈妈之问东升失踪引女人之战升

1

晚上,司马东升很快进入了梦乡,叶紫薇慢慢闭上眼睛,东升红扑扑粉嫩粉嫩的脸蛋、幸福的笑靥却“闯入”她的眼帘,清晰明了,煞是可爱!

叶紫薇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柔柔的母爱般的情愫,她索性睁开眼睛往身边看——

东升甜蜜安祥地睡着了!可她自己呢?却紧盯着东升稚嫩的还含着微微笑意的面庞,眼睛再也挪不开,脑子里就幻化出电影般的镜头……

约摸半夜时分,叶紫薇忽然感觉被子有些松动,她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司马东升钻进了她的被窝。她连声问:“东升,怎么半夜里乱跑?小心着凉!”东升却紧抱了叶紫薇说:“我要和姨睡!”叶紫薇不肯:“回去吧,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司马东升点点头,叶紫薇就送他回去,可送到房门口时,他却紧抱着叶紫薇的大腿说要回来。叶紫薇怕吵醒林一芝,就依了他。

竟然有这样的事?

林一芝忿忿地说:“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么服你!上次你春风哥跟我说我还不信,现在倒真让我羡慕和嫉妒了!”

叶紫薇眼里隐隐含着泪花,柔柔地闭上眼睛,耳朵里却又传来司马春风的声音——

“紫薇,这重庆火锅是从街口端来的吧?”司马春风惊叫着问,他经常在街口这家重庆火锅店吃火锅,味道真是不错!

“春风哥,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认为我有这么好的厨艺吗?”叶紫薇调皮地揶谕道,粉白的脸成了一块大红布。

司马春风来到餐桌边,看到一道颜色正宗的重庆火锅摆在中间,腾腾升起的热气更映红了叶紫薇的脸。他又看到桌上摆好了三副碗筷,就下意识地张嘴……

可叶紫薇像事先有察觉一样,已经先叫出了声:“东升,你爸爸回来了,快下来吃饭!你最爱吃的重庆火锅!”

心有灵犀!司马春风的心田掠过阵阵暖风,他感激地看着叶紫薇,又走出餐厅往二楼看司马东升。

司马东升一蹦三跳来到餐桌前,坐下,迅速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司马春风也坐下来,拿起筷子……

“好吃!”片刻,司马东升大叫。

叶紫薇刚拿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好吃!”司马春风也赞叹。

叶紫薇目光定格,专注地看他们吃饭,是的,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甚至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就这样默默地、长久地凝视着,竟然感觉自己早已置身于上好的绸缎之间,柔柔的,软软的,滑滑的,身与心,一起醉醺醺乐陶陶甜蜜蜜。

是的,本应该睡觉的叶紫薇却出人意料地哼起了歌,眼前更映现出动人的一幕一幕——

客户已经开始发起了“战争”:“司马总,既然如此,我该敬敬姨妹子哟!”

司马春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未及答话,旁边的人却纷纷起哄。

叶紫薇大义凛然般站起来,满脸堆笑,恭敬地说:“谢谢您,这酒我陪您喝!”

“紫薇!你……”司马春风瞪大眼睛看着叶紫薇,他从没有看见她喝过酒啊,何况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了!

可客户哪里肯依?

叶紫薇仿佛就有了豁出去的节奏,毫无惧色地说:“春风哥,你别管,这杯酒我喝!”

旁边的人就热烈鼓掌。

客户倒了满满两杯酒,一杯递给叶紫薇,一杯自己端起来,然后一个“潜水”,一杯白酒就进去了。

叶紫薇毫不示弱,溜税似的直咽下去,可一阵辣劲过后,她感觉有些昏昏然,就干脆趴在桌子上。

可这还不算完,这样的好机会客户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大声起哄:好戏在后头!

但司马春风毫不犹豫地再次站起来,说:“兄弟啊,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妻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何况她身体……”

客户放过了叶紫薇,却要姐夫代姨妹子喝。

司马春风没得选择,只好任由客户折腾……

叶紫薇脑子鼓胀得厉害,睡意跑光,思想的野马肆意驰骋。

越来越多的事情表明,东升对我的依恋大大出乎她的预料,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春风哥,哦,不,我的孩子的爸爸似乎开始占据我的心,搅乱我心湖的一池春水,就像今夜无眠,春风哥却一次次闯入……

当初住进来时,只是想到以姨的身份好好照顾东升,并幸福着他的幸福、快乐着他的快乐,我一开始根本就只是在静静享受这种生活啊。

然而,叶紫薇没有想到,林一芝出于女人的本能,惟恐自己夺走她的孩子,所以以前和睦和气的她竟然要把自己驱逐出这个家。

她更没有想到,或许正因为林一芝的敏感甚至多疑,让春风哥站在公正的立场,从一开始并不太被人注意的地方“跳”出来,进入了自己的视线。

叶紫薇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爸爸竟然让她有了爱的味道,是的,那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爱的味道。

而且,可能真是“母子连心”的原因,司马东升竟然离不开她了,这是人世间多么微妙的血缘关系啊!

所以,如果真的让她离开司马东升离开这个家,她舍得吗?她能够轻轻松松离开?她能够悄悄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泪水,洗出了苍白;念想,烤出了憔悴。失落、孤独与恐惧没有一天不噬咬着叶紫薇惶惶不安的魂灵,她心里像搓进一根粗麻绳,揪着,生生地疼……

2

叶紫薇再次约会了周雨霖,在酒吧,点了红酒和啤酒各3瓶。

她觉得有太多的事情理不清,有太多的烦恼和委屈要向周雨霖倾诉,要向她征求以后生活的建议,或者也是对她发一通满腹的牢骚让她充当一下出气筒。是的,仅此而已,甚至明确问她:如果真的让自己离开东升离开这个家,她舍得吗?

周雨霖明显挺不住,眼光聚成一串火星:“你这一团破棉絮啊,还真理不清!当初热情邀请、郑重委托,可这么快就改变初衷,难道她隐隐感知到司马东升对你的感情超过了她,甚至感觉到危机和威胁?本来嘛,充其量,林一芝只是养母,你才是东升遗传学意义上的妈!”

“可是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要说林一芝担心,那也应该是杞人忧天!”叶紫薇拍着胸脯说。

“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林一芝竟然不顾姐妹亲情,又不念爱心捐卵之谊,而对你恶语相向,甚至将你扫地出门,那么原本无辜的你就能听之任之吗?”周雨霖出语更直接,句句击中要害。

“不听之任之又能怎么办?”叶紫薇惊诧于周雨霖的直言不讳,眼珠凝固不动,大大的椭圆形泪花挂在睫毛上,久久不肯坠落。

没想到,周雨霖的义愤并不限于此,语速如激光闪电,言辞夹枪带棒:“还有啊,看你不顺眼,就撵你走;需要的时候又打电话,这叫什么?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咱紫薇是哈巴狗,一唤跟她走吗?”

不错,这也是叶紫薇愤怒不已的事,因此心里激起了涟漪,感觉愤愤不平,甚至莫名生出些恨意,恨得天昏地暗、咬牙切齿。

但是,恨归恨,愤怒归愤怒,这事情可不能不管,所以想了想,她仍然负责任地说:“那就不理她们了吗?可关键是东升需要啊!我这不是为东升考虑吗?我是东升的妈!”

“要不,还是按我前天给你支的招儿,抱了东升远走高飞,也许司马春风找到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尊重你的选择!而且或许另一方面,林一芝因此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周雨霖紧盯着叶紫薇的脸,咬着牙说。

“我的什么选择?事情还不到那一步吧?死党!”叶紫薇断然没有想到周雨霖又提出这个建议,她记得那天就把这个建议驳回了,就像中级法院的法官驳回上诉人的诉讼请求一样。

“哎,玩的就是心跳!”周雨霖却越来越有兴趣,眼睛像有磷火一样的光芒跳动。

叶紫薇不理会,顾自斟了满满两杯酒,一杯给周雨霖,一杯自己端起来,碰杯后,说声:“你随意,我干了!”

酒在酒杯中,液面拱起,好像椭圆形的红琥珀。空气中漂浮着悠扬低沉的爵士乐,气氛更显得凝重。

周雨霖望着面前的酒杯,又呆愣地看着叶紫薇,莫名抽搐,她太能理解叶紫薇的处境和心情了。

不料,叶紫薇清了清嗓子说:“上次夏冰医生说了,如果请个年轻些的女孩子代孕,那么我还是有可能生孩子的!可是你说,江海洋还能够回来吗?”

周雨霖正端着酒杯喝到一半,听这话猛地放下酒杯,满腹狐疑地看着叶紫薇,问:“还想着江海洋哩?!还想着代孕哩!你脑残吧?”

“可是不代孕,就像你所说的拆散林一芝和司马春风吗?”叶紫薇内心像划过一道闪电,激起狂风暴雨,眼神里似有酒精燃烧。

周雨霖无言以对,感觉一记闷棍重重敲击着自己的脑袋。

因为,“拆散”两个字太沉重,她的本意或许并不在此,而且以她对叶紫薇的了解,这事根本不靠谱。

于是,她木讷地看着叶紫薇的眼睛,或者希望她放弃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果然像学生面临课堂上老师高深的提问,叶紫薇一脸痛苦,满目无奈,吭吭唧唧不说话,猛地却又倒一杯酒,举起酒杯,直着喉咙灌下去。

灌完了,把杯子向周雨霖一扬,说:“看,干了……”

周雨霖正待举杯,发现叶紫薇头一歪,醉倒在桌子上……

3

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此话并不尽然。

一大早,江海洋按照惯例去上班。他在路边小摊点吃过早餐后坐地铁来到公司门口时,发现门被铁链子锁着。门口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公司本来人不多,这时更是屈指可数。

已到上班时间了啊,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他决定再等等看,一边就打同学电话,却一直关着。他更奇怪了!

约摸过了半小时,江海洋的手机信息铃声骤然响起,他吓了一大跳,忙按键阅读——

原来他的银行卡收到10万元钱。

谁转过来的?转错了?江海洋疑惑。

不巧的是,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对不起,10万元钱还你!公司破产了!我也没想到你来了不到两个月,就……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初到北京工作顺风顺水还邂逅一段美丽的感情时,江海洋以为北京已然是自己的福地可以大展拳脚任意闪转腾挪,可……

他猝不及防不寒而栗。

仿佛一个时光错乱的隧道,江海洋跌跌撞撞穿行其间。不到两个月啊,就这样结束了吗?之前两年不是说一直发展得好好的吗?

江海洋的眼睛彻底抓瞎,耳朵轰隆作响,人生地不熟,工作没了,举目无亲,怎么办?

蓦地,江海洋脑子里冒出了钱玉溪,对,她是本地人,她和自己有过两次不期而遇的缘分,她是他在北京唯一能想到的亲人了!

江海洋为自己突然而至的想法暗暗好笑,钱玉溪能算亲人吗?可都到这个时候了,权且当作亲人吧!

她能为自己带来命运的转机吗?

江海洋按捺住激烈的心跳,拿出手机想给钱玉溪打个电话,他很快开始按那个默念多遍却很少拨打的号码。

但按到一半时,江海洋惟恐引起她的担忧,就又停下来。

偏偏,停下来的时候,江海洋下意识地重拨了完整的号码,却又忍不住挂断。

这样反反复复犹豫不决时,江海洋终究还是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并且点了“发送”键。

可响两声后再次匆匆挂掉了。

然而,江海洋的手机却开始响个不停。

他不接。

可铃声依然响着。

他只好按键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钱玉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你好!江海洋吗?现在好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钱玉溪一连串的问候让江海洋无从回答。本来拨打电话时就犹豫,现在更为难——

要怎么对钱玉溪说呢?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呢?面对她的热情亲切,真的要如实相告吗?

江海洋捉摸不定。

钱玉溪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直往外喷连珠炮:“江海洋,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我上次出状况不是多亏你帮忙吗?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有困难一起扛的吗?”

“可是……”江海洋越发不敢面对钱玉溪的真诚和友善。

“江海洋,你不够意思,你真不把我当朋友了?告诉我,你肯定遇到困难了吧?我是本地人,办法一定比你多!”钱玉溪豪气干云。

还能犹豫吗?还需要隐瞒吗?江海洋稳稳情绪,终于下定决心向钱玉溪竹筒倒豆子……

“江海洋,你在哪里?我马上到!”江海洋的话刚说完,钱玉溪急不可待地说。

但人家是女孩子,何况正在上班!江海洋于心不忍:“这,这……”

“我两次遇到困难都是你出手相救,现在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不管?而且你打我电话不就是相信我请我帮忙的?”钱玉溪风风火火,催促江海洋告诉她地址。

江海洋内心的小秘密仿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脸倏地变成通红,终于就别无选择。

不到半小时,钱玉溪驾车而至,下车就直奔主题:“你放心,我跟单位请假了,现在就带你到人才市场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直接去就近的几家公司看看……放心,我本地土生土长,找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

江海洋张嘴,却插不上话,只木讷地看着她。

她像他的牵引机,他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走。

然而,一整天过去,工作的事情却没个影子。江海洋耷拉着脑袋,像斗败的公鸡。

“不要急,哪有一帆风顺的?”钱玉溪轻声安慰道。

“我自己倒不算什么,只是你……”江海洋感动的泪花未及旋出,表情却僵滞着。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看着一整天带自己东奔西跑找工作的钱玉溪,江海洋止不住感叹:自己刘备转世——没有屁本事,还连带人家女孩受累,他满心自责,更有无尽的担忧与惆怅。

“这……没什么!”钱玉溪颇有些尴尬,脸一瞬间红得像火烧云。

江海洋语气中流露出无限伤感:“男人不能没有事业,女人不能没有爱情,可我连工作也没了……”

“我却拥有了爱情。不要紧,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我这里就是你的爱情加油站!”钱玉溪双目喷出火焰,动情地说。

“我……我,现在怎么能为你撑起爱情的一片亮丽晴空?”江海洋心跳骤然加速,狂喜不已,但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呵护女人啊,他又发出无能为力的慨叹。

“我不要你的呵护,我就是你的加油站、助跑器,你得此神助,万事足矣!”钱玉溪豪情满怀,如诗兴大发,语调铿锵激越,似乎容不得江海洋丝毫犹豫或拒绝。

爱情真就如此神奇降临了吗?

虽然江海洋怀着对爱情十二万分的渴望来到北京,但这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而且也不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境甚至也不是钱玉溪主动示爱啊!

虽然红尘邂逅,几次奇遇,两人其实早已心有所属,但一直把默契深埋在心里,默默驻守在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角落!

江海洋惊诧于钱玉溪的直接直爽与直率,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心脏快要爆出来。

钱玉溪不动声色地回望着江海洋,胸腔像揣着一只兔子样欢蹦乱跳。

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炽热的情怀,博大的心胸。

这就是自己等待和需要的男人吗?

“海洋……”

钱玉溪脸上的红晕忽地扩散开来,随即布满全脸,她鼓了鼓腮帮子,柔声叫。

如莺啼燕啭,直击心窝,撩拨心弦。

他忍不住从心里发出一声呼唤:“玉溪……”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双手,紧紧把对方掳入怀中。

钱玉溪眸水泛波,粉面含春,紧贴着江海洋阳刚又帅气的脸。

他盛着她体温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便感到一阵晕眩,几乎把持不住。

4

林一芝下班后回到家,边开门边高叫着“东升”。

可根本没有司马东升的回音,只有母亲刘菊花在家。

通常这个时候司马东升应该到家了啊!

林一芝奇怪地问:“妈,今天您没有去接东升?”

刘菊花显然没有林一芝似的诧异与惊惶,只不紧不慢地说:“不是你让紫薇去接东升的吗?你说,既然紫薇还在这里,东升也的确和她有缘,所以……”

“行了,您就别念这本经了!”林一芝不耐烦地打断,一边就掏出手机呼叫叶紫薇。

然而,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莫非司马东升还在幼儿园?

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林一芝一下子矮下去,她不由分说拨打张老师的电话。

张老师的回答出乎意料:“放学时叶紫薇女士从我手里接走了东升,怎么,现在还没到家?”

“是啊,张老师,不知紫薇把东升带到哪里去了?我再联系看看!”林一芝与张老师匆匆说再见,马上再次呼叫叶紫薇。

但是,关机的声音依旧。

到底什么情况?从来没有过的事啊!这个紫薇,我看这段时间就不正常!

林一芝的神经大面积爆炸了,一边唠叨,一边就联系司马春风。

司马春风的震撼不亚于大地震,但他怎么能慌能乱能六神无主呢?他竭力稳稳神,轻轻对林一芝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东升是紫薇的孩子,她那么喜欢他,而且两人相处和谐融洽,她一定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到底在哪儿?我早就说如果不及时终止目前的状态,肯定要出大问题……”林一芝哭泣着,眼前像无数的萤火虫在飞舞。

“要不,和紫薇的哥哥叶庆国联系,你想,紫薇没房子,能去哪儿呢?”司马春风冷静地说完,就给叶庆国打电话。

可是,叶庆国回答:“没看见紫薇和东升啊!他们能去哪儿呢?”

“要不这样,如果紫薇来了,你一定告诉我!”司马春风特别叮嘱叶庆国,他觉得叶紫薇和哥哥联系的概率应该比较高,一面就要挂断电话。

然而,叶庆国说:“哦,我想起来了,紫薇有个同学叫周雨霖,她们现在经常在一起,联系一下她吧!”

“你知道周雨霖的号码吗?”司马春风急切地问。

“号码还真没有,我来想想办法吧!”叶庆国急人所急地说。

司马春风挂断电话,又呼叫林一芝,告诉她叶庆国在联系叶紫薇的同学周雨霖,她们可能在一起。

林一芝的眼前乍现一片亮色,惊叫道:“快,把周雨霖的号码告诉我!”

司马春风回答:“没有号码,叶庆国正想别的办法。”

林一芝仿佛被火烧了一下,浑身哆嗦,闪电般跳起来,说:“春风,报警吧!要不,紫薇带东升就跑远了!”

怎么能报警呢?

司马春风断然拒绝。

虽然能想象话筒那边林一芝因激动而有些抽搐变形的脸,但他轻轻劝说道:“不能报警,要不,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都这个时候了,司马春风还护着叶紫薇,歇斯底里的林一芝愤愤然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现在就去庆国家,你自己也打车过去,我们在那里会合,一起想办法!”司马春风果断地说,不容林一芝再有报警的企图。

林一芝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刚到叶庆国家,叶庆国欣喜地告诉他们:“我通过周雨霖单位查到了她的号码,已经跟她联系了,紫薇和东升在她那里,三个人正吃夜宵……”

“他们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林一芝毅然决定。

“一芝,还是算了吧!紫薇说七点钟前把东升送回去!我从她说话的语气分析,她可能并没有想把东升怎么样!”叶庆国肯定地说,满怀歉意,又极力安慰林一芝。

“可她为什么要关机呢?”林一芝疑惑地问,像问叶庆国又像自言自语。

女人永远是感性和冲动的,相对而言,司马春风就冷静得多,他看了看林一芝,没有搭理她。

林一芝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与无礼,瞬间红脸。

5

告别叶庆国,司马春风和林一芝很快回家。

可半小时过去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明确无误地敲了七下,叶紫薇和司马东升却没有按时回来。

林一芝气不过,又打叶紫薇的电话。

可还是关机。

林一芝脸色铁青,连连催促司马春风问叶庆国,看他们是不是去了他家。

司马春风倒能沉住气,他不打叶庆国的电话,却安慰林一芝:“不用急!东升是紫薇的孩子,她能把他怎么样?打个不该打的比方,虎毒不食子嘛!”

“我才是东升的妈妈……”林一芝打断司马春风,脸上已经由铁青变成可怕的乌黑。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司马春风明显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段时间,林一芝不是就为了这个着急上火忧心忡忡甚至无是生非的吗?

可事情明摆在那里,如果真要弄个黑白是非,那么林一芝铁定占不到上风也得不到便宜。

所以,司马春风为了抚慰她焦虑的心,或者也是为了向她表明自己改正刚刚所犯错误的态度,终于拨响了叶庆国的手机。

叶庆国说:“紫薇没有回来啊!刚刚说好了直接回你们家的嘛!哎,怎么回事呢?要不,我把周雨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你们直接问她吧……”

司马春风连声说谢谢。

司马春风挂断电话不到两分钟,叶庆国的短信息发过来了。

他迅速查看,果然是周雨霖的号码,他欣喜地拿给林一芝看。

林一芝不由分说,抢过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打过去。

话筒里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

林一芝急切地说:“周雨霖你好!我是林一芝,请让紫薇接电话!”

“紫薇?和东升回家了啊!”周雨霖急人所急地给了肯定的信息。

林一芝无可奈何挂断电话,冷汗顺着脊椎流淌,思绪倏地滑远,心被卷成筒,嗖嗖冷风穿洞而过。

“这下放心了吧!我要去洗个澡,被你这一惊一乍地弄出了好些汗……”司马春风有意缓解紧张气氛,边说边进了洗澡间。

林一芝就一个人在客厅里等。

片刻,她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门厅,把大门打开。她的意思很明显,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司马东升,她已经经历了太漫长的等待,何况,以前从未有过!

她就站在门口,不停地向楼梯口张望。

说来也巧,大门打开不到五分钟,林一芝听到司马东升的说话声:“哎,姨,快看,门没锁……”

林一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了,脸上浅浅地笑,一边叫着“东升”,一边跑步上前,伸开双手迎向他,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搜索,看他身上有没有意外。

司马东升却根本无视林一芝的存在,甚至毫不领情地避开她送过来的热情拥抱,只一蹦三跳跑向沙发上,没事人一般大声嚷:“夜宵真好吃!”

林一芝刚刚泛起的笑意倏地消失了,眼皮耷拉着,像八点二十的时钟,以至于忘了兴师问罪。

这样绷着多不好!叶紫薇便歉意地笑笑,主动陪罪说:“一芝姐,事先没征得你们同意,我带东升出去玩了会儿,其实真的没什么,碰巧手机没电了……”

不说或许蒙混过关了,说了倒惹人生气。

这蜻蜓点水轻描淡写的解释,让林一芝颇不受用,她满含讥诮地说:“碰巧手机没电了?说得倒轻巧!知道我们找得多辛苦吗?”

“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叶紫薇被这么火急火忙地叫回来原本心情不爽,何况她带司马东升出去的时候也没打算做坏事嘛。

“同在屋檐下,就不把自己当外人!”林一芝如沉睡千年的火山,骤然爆发。

“你……”叶紫薇如遇冰炭相煎,心冷如雪,眼睛几乎要暴出眼眶。

林一芝得理不饶人,继续发动攻击:“应该跟我说一声吧,我是东升的妈妈!”

“我才是东升的妈妈哩!”叶紫薇终于抓到了有效的反击靶子,眼睛里是跟冬天一样冰冷的目光,她瞪着林一芝,声音提高八度,速度也够快,情急之下触及了底线,像劈下的利斧让黑夜颤了几颤。

在沙发上玩玩具的司马东升显然听到叶紫薇所说的话,于是抬起头,问:“姨,你说什么?”

该怎么回答司马东升呢?面对这么个5岁多点的孩子,怎么说得清楚呢?何况,有这个必要吗?

叶紫薇惊愣地大张着嘴,一时间急红了脸,又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

这一切仿佛成为扔向林一芝的一串火苗,一下就引爆了她藏在内心里的某颗炸弹,眼眶瞬间炸开,两个眼珠带着巨大的冲力猛然往前一突,随即一串怒火在嘴里炸响:“东升,别听她瞎说……”

“我没有瞎说……”叶紫薇本来后悔与歉疚,可林一芝的话气得她五脏六腑都化成麻辣烫,火烧火燎,针锋相对便前所未有。

“你……”林一芝颇有剑拔弩张的架势,却因为激愤说不出话。

“一芝,少说两句!看你们以前多好的姐妹!”司马春风穿着睡衣,站在洗澡间门口说,神情像泼墨样漆黑。

叶紫薇和林一芝都惊愣地看着司马春风。

司马东升也抬眼看着爸爸,又望望妈妈和姨,仿佛明白这是大人间的事,与自己无关,所以兴趣就迅速回转到玩具上。

“东升明天还上学哩,紫薇,还是麻烦你带东升……”司马春风像个指挥官。

“可……”叶紫薇还在恋战。

但司马东升欢呼雀跃着跑到她身边,轻轻拉着她的手,又连连催促道:“姨,我们去洗澡!”

即使再有仇有恨,也不能怠慢孩子啊!

叶紫薇便顺势抱着司马东升,说:“东升真乖!我们走……”

慢慢走进洗澡间,却“嘣”的一声关了门。

“可……你说这叫什么态度?”听着叶紫薇使劲关门的声音,林一芝刚刚强压下去的怒气又如翻滚的飓风……

不料,司马春风已经站在她旁边,从背后轻轻捅她一下。

她感觉像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上辣辣的疼,心里生生的痛,才不情不愿闭嘴。

6

叶庆国去市里社会福利和社会事务处咨询收养事务时,才知道他们目前并不具备收养条件。

事情是这样的:众众快半岁了,但一直还是“黑户”。这当然不行,因为自从捡到孩子,叶庆国和冯雪冰就决定把他养大。他们就是想养大个孩子做个伴,跟他们一起体验成长的快乐,而到老的时候,看见孩子长大了,也会觉得自己精神上有了传承。所以,为给孩子落户,叶庆国先去民政局咨询,可工作人员说应该先办理收养登记证,否则收养这个孩子不合法,不能办理落户手续。

叶庆国就来到市里社会福利和社会事务处。

负责收养事务的张科长告诉他:收养孩子必须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相关规定,只有在不违背该法规的前提下,依照《中国公民收养子女登记办法》到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民政部门办理收养登记后,收养关系才依法成立,否则属于违法收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叶庆国想,收养孩子当然得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这没什么啊!他静静等着张科长的下文。

张科长果然问叶庆国:“看你年纪并不大,你没有孩子吗?结婚了吗?”

“结婚了,但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可就在半年前,妻子有一次外出写生,捡到一个弃婴,就决定收养了……”叶庆国说起这段辛酸的往事时,仍然禁不住鼻子酸酸的。

“弃婴?就是这被遗弃而且现在又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张科长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问。

叶庆国迎着张科长的目光,轻轻点头。

张科长稍作沉思,然后说:“由于你们收养的是非福利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父母的弃婴,所以应当提交收养人居住地计划生育部门出具的收养人无子女的证明和公安机关出具的捡拾弃婴报案的证明,而且必须到该弃婴发现地的收养登记机关办理登记。收养登记机关收到申请书及有关材料后,在30日内进行审查,经审查认为符合收养条件的,即给予办理收养登记,发给收养登记证,收养关系自登记之日起成立。此后,即可持收养登记证到收养人所在地公安部门办理户口登记手续。”

张科长嘴唇上、下不停运动,滔滔不绝,足以表明他的敬业、专业乃至对收养政策非同一般的熟悉程度。

叶庆国傻了眼,刚才还觉得轻松简单理所当然,可现在他想:收养个孩子有这么复杂吗?

他瞪大眼睛望着张科长,虽然他是专程来咨询如何办理收养手续的,但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怪怪的念头,就是希望张科长刚才说的不正确,或者希望实际需要办理的比他所说的要简单许多。

不料,张科长仍然以万分敬业的精神问叶庆国:“叶先生,对不起,刚才忘记一个问题了,这是我的疏忽,请问您和您妻子多大年纪?”

收养跟年龄还有关系吗?

叶庆国眼睛瞪得比钢球还大还圆,疑惑充溢心间,嘴上便不耐烦:“我30岁,妻子28岁。”

“哦,那我可告诉您,就算您办好了我刚才所说的关于弃婴方面的材料,但还是不能办理收养手续,因为收养人必须年满30岁……”张科长以职业的耐心和热情,不厌其烦地说。

叶庆国急得几乎要吐血,他想这个张科长肯定是讲故事的高手,考验着听故事人的神经和耐力。

这不,一开始觉得简单,然后嫌手续复杂,现在倒好,年龄却成了硬杠杠,这下他想马上“找麻烦”都不具备资格了,真是太搞笑!

张科长发现了写在叶庆国脸上的焦灼情绪,却只无奈地叹叹气,表示爱莫能助。

叶庆国像一下子铆足了劲儿,大有豁出去的架势,问:“张科长,请问您,除了年龄方面的要求,还有其他条件吗?”

张科长眨了眨眼睛,专业术语向叶庆国袭来:“除了年龄要求外,《收养法》第六条规定,收养人应当同时具备下列条件——其一,无子女,包括未婚者无子女,已婚者尚无子女和因欠缺生育能力而不能有子女的情形;其二,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其三,未患有在医学上认为不应当收养子女的疾病。”

叶庆国竖直耳朵一字一句听着,渐渐地,脸上露出微笑,略皱的眉头舒展开。

也就这么多规定嘛!而且,这些规定对他来说其实都不碍事,是的,没多大个事!

叶庆国就告别张科长回家去。

在路上,他暗暗决定切不可向冯雪冰如实禀报今天的咨询结果,只要告诉她年龄不够就可以了,其他的全都装在自己心里。

我是个男人,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解决更多的困难,而冯雪冰作为妻子,因为孩子的事情已经操心劳神不少,还承受了过多的压力,这回一定让她“没事偷着乐”。

进家门,冯雪冰果然拉着他问长问短。

叶庆国轻松地说:“天边飘来五个字——没多大个事!除了要求夫妻双方年龄30岁外,其他真没多大个事!”

“到底是什么规定啊?”冯雪冰却皱起眉头问。

叶庆国不想跟她解释太多,再说刚才工作人员所说的他哪里记得住呢?

他便轻轻捧着冯雪冰的脸,若无其事地说:“雪冰,真的不用太着急,反正一时半会也办不成,所以这个事情交给我了,我慢慢进一步打听,然后等到你满30岁后再说。”

“只好如此了!”冯雪冰终于放弃徒劳无功的追问。

“老婆啊,俗话说三十而立,正好你30岁生日的时候,我们把所有的收养手续全部搞定!这是对你30岁生日的最高献礼!”叶庆国温柔敦厚地说,一边就放开冯雪冰的脸,却把她整个儿搂在怀里。

冯雪冰身体软绵绵的,她将头紧紧贴在叶庆国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尽情享受他内心散发出来的热度,她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又悄悄闭上了。

等到忽然睁开来看时,一片黑乎乎的,那是老公暖暖的胸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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