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太 | 南瓜记忆
花洲文学
南瓜记忆
文|黄元太
这几天去食堂打饭,总忘不了打点南瓜菜,并很容易想起小时候母亲在房前屋后种的南瓜来。
宋代诗人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里写道:“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诗歌逼真地描绘出小孩学大人树下种瓜的顽皮、可爱的情景。
对小孩子而言,种瓜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记得小时候,一到春天,气温逐渐变暖,母亲就张罗着在房前屋后种南瓜,我们小孩子也会学着大人的样子,用一把小锄头,蹲在菜地角,随便挖一个小坑,将南瓜籽撒到里面。一般只一两粒,再撒上一把粪土,粪土一般也就是拌了点大粪或草木灰,覆上一层薄薄的松土,约十来天光景,种子就发芽了,是一张娇小嫩青的笑靥,含羞,探头探脑,俏皮可爱。幼弱的瓜苗伸展着身子,在春风细雨里茁壮成长,渐渐地,绽出绿叶,抽出瓜蔓,昂扬一股向上攀爬的生机。为避免鸟雀、鸡鸭啄食和强烈的日光将其晒死,白天就用桐子树叶或芭蕉叶盖起来,太阳落山后又揭开。等到再长大一些,往往要用篾条、小木棍之类,撑一个圆形的架子,到南瓜藤长到两三尺后,就把这小架子拆了,任其向周围延伸。所以,在种南瓜的过程中,我们就能体会到劳动和创造带来的乐趣。
夏日有月的夜晚,在晚饭后,我们一家老小喜欢在院子里乘凉。大人们坐在椅子上,一边低声地说着话,一边轻轻地挥舞蒲扇,赶走几只蚊子,留下几分闲适。小孩子们呢,或坐在小板凳上,或依偎在大人们的怀里,默不作声,静静地感受着夜晚的神秘气息。时而,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看夜幕下飞舞的萤火虫,或倾听门外南瓜藤拔尖成长的声音。
南瓜藤看似柔弱,实则最有韧性,最有霸气,最具王者风范。一株南瓜藤,往往能延伸到十几米开外,而每条藤上,又密密麻麻长出绿黝黝的南瓜叶,几株南瓜藤就能占据一大片地方。它们不择地势,不畏艰险,越过杂草丛生的沟壑,爬上遍布荆棘的石壁土坎,攀上曲曲折折的树梢,甚至很高的屋檐,仿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又如植物中善于野外作战的游击军!
与其他蔬菜种植相比,栽种南瓜,实在是一种投入小、收获大的蔬菜。播种的时候,撒一把农家肥,长出南瓜藤的时候淋点稀粪,这之后几乎就不要人工照料了。在无限的期待中,它们会不负众望结出大个大个的南瓜,来回报他辛勤的主人。
俗话说“瓜菜半年粮”,我以为对南瓜而言尤其如此。南瓜虽然是蔬菜,但在小时候那缺吃少穿的艰难岁月,南瓜常与粮食和在一起,充作主粮。每每到中午做饭时间,母亲总会带着我到房前屋后的南瓜地里找啊找,摘南瓜。南瓜们像早已准备好了似的,静待它的主人来挑选,它们有的坐在地上,上小下大,像小学老师常敲的钟;有的则依着地形,长得弯了腰,像老人的驼背;有的挂在树枝上,长得很苗条,像少女的纤纤细腰。母亲一会指着这个,一会又指着那个,一会说这个需要再长几天,一会又说那个吃着才“绵”。那种采摘的喜悦,至今记忆犹新。
时代变了,现在吃南瓜饭已不再是一种艰苦生活的象征,而是一种享受,城里许多人到乡下来找这种饭吃,甚至把刚长出的南瓜尖,用来做汤,也是一种美味。
虽然现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已经很少再种南瓜,但我对南瓜的感情丝毫没有改变。南瓜绝对称得上是蔬菜中的“谦谦君子”,它不像许多所谓高级菜那样难以种植,也绝不嫌贫爱富,无论玉堂琼榭还是竹篱茅舍,都能随遇而安,有济世情怀。
如今,南瓜已经一跃而成为豪华餐桌上的各种美味,然而,我还是喜欢传统的简朴的吃法,并不喜欢在南瓜里加进各样配菜、作料,冠以华丽好听的名字,也许在传统而简朴的吃法里,有一种对儿时美好生活的回味吧! 此生能体验这么质朴的美味,是儿时想象力达不到的,而我知道不断发展的,是人们对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更是普通百姓们蒸蒸日上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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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黄元太,河南南阳人,文学爱好者,现供职于中国联合水泥集团南阳分公司。近年来,在《中国建材报》头版头条发表文学作品十余篇,作品还散见于《中国建材》杂志、《中国水泥》杂志、《躬耕》(传媒天下)、《南阳日报》以及《中原经济区建设理论与实践》、《水泥圈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