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偷 书

偷   书

李天鸿||江苏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灯塔，是精神食粮。在古人心中，书不仅能够明理，书中还有黄金屋，书中还有颜如玉。书，无疑成了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就因为书是宝贵的东西，自古以来，穷人向来是读不起书、买不起书的，几千年来文盲者尽为穷苦大众便是明证！鲁迅笔下的穷书生孔乙己，虽读了书，却因潦倒根本买不起书，无奈何只好去何老爷家偷。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明明是做了贼，还振振有词道：读书人窃书不是偷，这是窃！

孔乙己的这种行为与想法显然是错误的，但他之所以这么做这么想，确也是一种生活的无奈。还不是因为穷买不起书，若有钱谁会去干此遭人鄙视之事。大概正因为是心里理解并宽容了孔书生之举，我竟于20世纪80年代初时也做了一次与孔乙己一般的窃书之事。

那时我16岁，正值少年，酷爱看书，特别是当代作家的作品，诸如路遥、刘绍棠、铁凝、史铁生、赵本夫、张炜、张一弓等著名作家都是我十分崇拜的偶像。但因家庭经济困难，平日根本无钱购买这些作家的著作，经常是望书兴叹！

尽管囊中羞涩，却比较喜欢逛书店，一双求知的眼睛如同扫描仪似的，仔细认真扫视着柜台玻璃橱窗内的图书，若扫到自己钟爱作家的著作，必让售货员取出翻阅一番，若时间充足，也必乘机读上一章二章，此谓之蹭书也。

记得1984年初春的一天，我去家北边的双沟镇赶集，抓紧办完父母交待的事情后，瞧时间尚早又忍不住去了新华书店。

书店座西面东，位于小镇街正中，是三间青砖青瓦的古旧瓦房。那时的书店都是封闭式经营，店内前头是柜台，后头是货架。柜台是玻璃做的，里面阶梯形做着三层架子，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类图书，供顾客浏览选择。小镇书店的柜台与货架摆放得比较特别，均呈n形。进入店来，我先是从n柜台橱窗左侧的一头寻找自己心爱的书籍，当寻到柜台正中央时，不由眼睛一亮，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铁凝老师的中短篇小说集《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正醒目地摆放在那儿，令我欣喜若狂，于是赶忙让售货员取出进行翻阅。

本集主要收入铁凝老师创作初期的新作，其中《哦，香雪》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没有钮扣的红衬衫》得到读者的广泛好评，并被改编成电影《红衣少女》。这些作品，取材于日常生活，描写了平凡的人，多半是反映当代青年的理想与追求、希望与欢乐、矛盾与挫折、斗争与觉醒。此集的第一篇是铁凝老师的成名作《哦，香雪》，我才读十来页就被作品抒情诗似的描写，以及主人公香雪纯洁无邪、天真可爱、聪敏多思的性格所吸引，从而爱不释手。我想当即买下，可是掏出衣袋里钱数了数，竟然不够，书定价0.87元，而我身上当时只有0.46元，短缺0.41元。当时头脑里产生的第一想法是：今日钱不够，等攒够钱再来买吧。但瞬间就被“等钱攒够时若书卖完了咋办”而否定。犹豫了片刻后，这当儿倏然想到了孔乙己的作派——买不起，窃吧！读书人窃书不为偷。主意打定，趁售货员忙着招呼别的顾客，一时未注意自己，便悄无声息地拿着书从书店里溜了出来。

说实在的，人真不能做贼，那天我心里真是慌得要命，出书店老远了心还在砰砰地跳，生怕售货员发觉后追上来，那脸可就丢光了！

事后，我多次想前去书店说明情况，承认错误，并归还书款，但碍于脸面，一直未能尽意！此乃我人生的一块小小的污点，每每忆起，便甚感惭愧！

人真是个怪物，买不起书的年代，想看书时，去借，甚或去偷。今日书能买起了，却对书失去了兴趣与热情，手机到成了最可亲的伙伴，真令人无语啊！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李天鸿，网名古月唐朝，江苏盱眙县人。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淮安市微型小说学会会员、盱眙县作家协会会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至今已在各级报刊、电台以及网络平台，发表约五十余万字文学作品，并有若干篇作品在各级各类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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