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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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崖山的南面,有一块开阔地。

这块开阔地稍高,背后是刀崖山,西北面是通往小崖村的密林小道。开阔地前更是一片平坦的农耕地,是东村的主要命脉,每到春天这里油菜金黄,海洋一般荡漾。那条潺潺流淌的溪水,经田头流过,“叮叮咚咚⋯⋯哗哗啦啦⋯⋯”一路向东,汇入柱子承包的那方鱼塘。这里背风向阳,地方干燥,旁边又有一条小溪便于供水。除了春天田里的油菜花,刀崖山附近山清水秀,花鲜草绿,每年都会吸引一些养蜂人来此处摆蜂箱,放蜂采蜜。

这天,柱子正闲的无聊,又加上夏末的天气,越发燥热得厉害。他光着膀子还出了一身油渍,仿佛全身涂上了猪油,油光发亮。此时,正独自一人躺在鱼塘边葡萄架下的竹摇椅上纳凉,手里不停地摇着一把蒲扇。虽然还是热辣难挡,但毕竟心理上求得了不少安慰。

正迷迷糊糊,在梦中又是缠绵又是悱恻的悲喜不分时,突然听到远处“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他臃懒地睁开眼睛,却矇矇眬眬望见一条黑影直奔他而来。他一愣,睡意全无,迅速想翻身坐正,可摇椅仿佛也惊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竟险些把柱子带倒。柱子右脚撑地,左手抓紧椅把,可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着来人。来人却没有顶撞柱子的意思,双手扶着头,脚步并未停下。紧接着一个跳跃动作,直接扑向鱼塘,“扑通”一声,水花飞溅,完成一个裁判都想出示负分的跳台跳水动作。

柱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投入鱼塘。“我的妈呀!你要投河自尽,也别选我的鱼塘,都还亏本着,要再死个人,那真是血本无归了。”栓子扯着嗓子喊着。

好一会儿,那黑影才从水中露出头来,右手直抹去脸上的塘水,说着:“柱子兄弟,是我老刘头。”

柱子一看真是开阔地摆蜂箱的养蜂人老刘头,心底的巨石总算碎化了。看着老刘头如落水狗一样滑稽的样子,柱子打趣道:“老刘头,天热洗澡,这样的入水姿势还真特别。你不怕闪着腰,我还怕一鱼塘的鱼被你熏死。来,来,上岸来。”

“晦气,让自己养得小蜜蜂追得到处跑,还好,你的鱼塘救了我。”老刘头甩着身子上的水。

“蜜蜂为什么追你?你养的蜜蜂?”“是呀!”老刘头指指正上方,刚才柱子只顾着跳水人的情况,并没注意到头顶上的小虫。现在还有几只后知后觉的蜜蜂正在准备撤离现场。

“可能是喝了点酒,酒气惊扰了蜜蜂吧,引起它们的敌意。”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蜜蜂比你老婆还能管,喝酒后你老婆只是骂,这蜜蜂直接上刑。”柱子笑得不行,腰都直不起了。

“可是不对呀!我也不只是今天才喝酒,过去喝了酒怎么没事?”老刘头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又找不出原因。

老刘头拧着满是水的衣角,告别了柱子,但依然可以听到身后柱子欢快的笑声。


老刘头不信那邪,第二天又喝了些酒来到蜂箱旁边。他虽然引起了几只蜜蜂的注意,但并没昨天那样强烈的敌意。老刘头顿时不理解了。

在柱子的建议下,老刘头请来了文学和他的弟子狗子。

经过一番观察,文学得出一个结论,蜂群此时非常稳定,并不会轻易攻击他人。没有任何异常,不用担心!

老刘头不乐意了:“我也知道现在蜜蜂很稳定,但是那天的疯狂也是真实的,我只是想找出原因。”

“那你同意蜜蜂不会轻易攻击人的说法吗?”文学反问。“当然!”

“那好,什么情况下蜜蜂会发起攻击?”文学说。老刘头答:“有入侵者时!”“你算不算入侵者?”“应该不算吧。”老刘头回答的很干脆。

“喝了酒的你算不算?”文学又问。这次老刘头回答时犹豫了:“应该算吧!”“入侵者除了动态的,比如人、鸟、其他蜂种;还有静态的,比如气味、异味。喝酒的你,两样都包含,你是入侵的入侵者。”

“可为什么早上我又喝酒了蜂蜜不攻击我?”“原因可能是因为你穿的衣服。”

“衣服?”老刘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白色T恤。“应该是那件吧,你昨天跳水时穿的。”文学指了指挂在衣架上随风摇曳的一件黑色背心,“黑色能引起蜜蜂的反感。”

“再加上几天来为蜜蜂分箱准备工作忙碌着,累得应该几天没洗澡了吧?”“就两天,你怎么知道的?”老刘头十分诧异。“因为,你身上狐臭味很重。”

诧异的不单单是老刘头,还有一旁静默的狗子。他正拿着笔记本详细记录着,他想整理出一部长篇小说,名字都起好了叫《文学里的动物》。

“你想,讨厌的黑色背心、刺激的酒气、熏重的狐臭,几样加起来,然后你再要命的凑近蜂箱。结果是什么显而易见。”文学精彩的分析,说得老刘头哑口无言。

“小兄弟,我只知道养蜂赚钱,难怪一直赚不了大钱,原来我不懂蜂呀!”老刘头懊悔只接受蜂箱,却没认真去学怎么养蜂。

“蜂蜜是大公无私的小虫,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整个蜂巢。蛰人的是工蜂,它们是发育不完全的雌蜂,它尾部的刺,实际上是发育不全的生殖系统演变的,相连着毒腺和内脏。尾刺上长着倒钩,一旦刺入人的皮肤,皮肤收缩,蜜蜂拨出尾刺后将带出内脏器官,意味着生命的终结。”文学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狗子知道文学是性情中人,他一定又感概着大千世界的神奇。

“一只渺小的小虫尚可为家国(蜜蜂王国)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何况自恃清高的我们。我们一直向自然、向森林、向田野索取,但是一旦要我们奉献时,我们是选择向前跨一步更多呢?还是向后退一步更多呢?”文学悻悻地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地走向东村的文化站,后面跟着自信的狗子,再也不屁颠屁颠儿。只留下低头思索的老刘头映照在夕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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